明末,晋商因地利之便,几乎垄断了和蒙古的走私贸易,满清崛起后,更是上了一层楼,无数次把这个脆弱的少数民族政权,从缺粮少铁的困境中解救出来,使之一步步地成为了大明卧榻之旁的虎狼,满清强盛之后,几次入关所抢夺的带血脏银,也全赖他们给销的赃,换成一车车粮食,一件件兵器,反过来继续抢略大明,不仅如此,他们还充当了细作的角色,把关防机要一次次地出卖。
眼前的张志和程言,正是晋商商帮在天津的代理人,也是满清铁骑入侵大明的引路人,先遣队,他们的作用丝毫不亚于军队,甚至还要过之。
商人逐利,无可厚非,但丝毫不顾民族大义,帮助外族屠戮自己的一裔同胞,那与汉奸何异,必人人得而诛之。
“昨夜还多亏了张大人的相助,要不然,想攻破这天津城,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那里那里,你我共事一主,本就该相帮互助,不过昨夜折损的那百十个好手着实让人心疼,都督可不能没点表示啊。”
“哦?不对吧,咱们人情归人情,但道道得划清,我乃大明臣子,可不归你满清管,虽然平西伯借了贵方兵将剿贼,但丁是丁卯是卯,切不可混为一谈。”
张志与程言相视一笑,道:“昨日时间仓促,程言未来得及多说,请都督不要见怪,你们在京师起事,是听命于平西伯的幕僚刘茂遐,那么算是平西伯的属下,而平西伯现已归顺我大清,诸位也自然水涨船高,入了大清的门庭。”
“我大清兵强马壮,所到之处无不望风披靡,强如李闯,照样被一战击溃,如丧家之犬般四处奔逃,我主大清摄政王雄才大略,天纵之才,手下猛将如云,定鼎中原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更难得的是求贤如渴,眼下正是用人之际,都督恰逢其会,算是捡了大便宜了。”
“嗯嗯,多尔衮,那是不是还该有福林和大玉儿?”
望着在促进民族大融合的过程中出力不少的张、程二人,刘文耀微微颌首,脑中想的却是后世宫廷剧中的经典片段。
张志有些不悦,但仍语重心长地道:“万死万死,都督怎么敢直呼尊者名讳,好在只有咱们三个听到,要不然可就大事不好了,以后可千万不敢孟浪。”
“哈哈,言之有理,不过听说归顺满清得剃头啊,秃的就跟个和尚似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平西伯真舍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平西伯是何等人,怎么会如此拎不清,再说了,剃头有什么不好,好打理,还省的长虱子,要不是得常在关内出入,我早也剃了...”
张志真的是有点恨铁不成钢了,但眼下还有些事情还需要依仗刘文耀,不得不收起满腹的牢骚,耐心地解释。
“好了,说正经的,清军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了,李闯又如何了?”
忠奸暂且不论,这晋商的消息倒是出奇的灵通,正好可以打听一些消息,为下一步的行动早做打算。
“李闯只剩残兵败将,已逃往陕西,平西伯做为开路先锋应该到了京城,摄政王带领的大军随后就到,左右不会超过五日...”
只有五日时间了吗...
刘文耀陷入了沉思,心中升起的紧迫感冲散了大胜后的喜悦,五日之内就必须南进了,否则,仅凭现在手中的实力,是远远不能与巅峰状态的满清抗衡的。
张志可不了解刘文耀的心思,只当是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接受,但他可有些私人恩怨等不及了。
同行是冤家,这话一点没错,天津城这个汇集了天下财货的水陆码头里,可不止有晋商一家,还有潮汕、两淮,江右、徽商等众多商帮,平日里明争暗斗,龌龊很多,几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眼下一朝得势,张志誓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刘都督,现在最主要的是把整个天津城掌控在手中,各级官吏倒还好说,只是其他几家商帮不好办,他们在天津经营多年,树大根深,财力雄厚,而且和江南伪明那里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大清下一步就要攻伐江南,放跑了他们,实属不智,到时候摄政王怪罪下来,你我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该怎么办?”
“当然是斩草除根,不仅有功劳,还有数不清的财货可拿,都督只需派人配合我行事即可,保准将他们一网打尽,到时候分出一半交上去,剩下的就二一添作五,你我一人一半。”
程言在一旁插话道:“嘿嘿,没必要斩尽杀绝,女眷完全可以留下,等二位大人享用之后,底下的人也能分口汤喝...”
“对对,差点忘了,这些个财大气粗的酒囊饭袋惯会享受,收入房中的无不是绝色,生的儿女们也不差,都督,不要在等了,赶紧派人随我前去...”
张、程二人越说越高兴,忍不住催促起了刘文耀,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不用那么麻烦...”
刘文耀转头吩咐在一旁伺候的刘安道:“让张大人口中的酒囊饭袋都出来吧,挤半天了,想必也憋坏了...”
刘安应了一声,就把华堂里的暗门打开,里面有一个隔间,可以清楚地听到外面的谈话,里面鱼贯而出的正是众多商帮在天津的代理人。
白天发请柬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又来要钱的,心中还不大乐意,但听了张志的一番高谈阔论后,彻底吓破了胆,心想着前脚才摆脱了原毓宗那条贪得无厌的饿狼,还不等喘口气,后脚就又进了刘文耀这吞骨嗜人的猛虎口中,一个个面色惨白,几乎没了人样。
其余的还有刚忙活完的冯元彪、杜勋等,以及一些城中宿老,乡绅,同样脸色不太好。
“刘都督...这...这是何意啊?”
刘文耀一改满脸的笑靥如花,生硬冰冷地道:“张志,你可知我新乐侯府满门忠烈,宁死不降的事情?”
“是个人都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刘家虽为大明外戚,但世受皇恩,忠于大明乃是应有之义,我们刘家也是这么做的,不能击退闯贼,保住京师,连累了国君身死,那就以身殉之,全了忠义之名,我既被家仆所救,命不该绝,就该留着有用之身,与各位义士共赴国难,又怎么可能与你去作那数典忘祖,不忠不义的勾当。”
“...可那不是被闯贼逼迫的吗?与我大清何干?”
“鞑子与闯贼都是一丘之貉,能好到哪里去,皆是我大明之敌。”
“哼,你大清?真当自己是鞑子了,说你背弃祖宗,数典忘祖还真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