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你了...”
被点到乱军吓的面如土色,忙不迭地争着回答道:“将军,我说,我说,我们是江北淮安镇的大明官兵,接到上锋命令来海州劫掠筹饷,结果正探查到贵军停船靠岸,且看起来财货颇多,就一道抢了...”
“你们淮安镇总兵是谁,有多少人马,驻扎在什么地方,白天跑掉的军将叫什么?”
“我们总兵大人是刘泽清,对外宣称有二十万人马,其实只有八万多,沐阳、宿迁、邳州、清河和盐城等地各驻扎一万到三万不等,白天跑掉的是驻守沐阳的参将王恩铭,副总兵王遵坦的亲侄子。”
“在海州附近,除了刘泽清,还有谁的兵马?”
“那就多了,江北一共设了四个军镇,除了淮安镇,其它三家分别是高杰驻守的泗州镇、刘良佐驻守的庐州镇和黄得功驻守的扬州镇,每镇兵马几万到十几万不等,不过几个总兵之间都不和,经常相互攻杀,对了,泗州镇的总兵高杰和河南许定国也不对付,听说是许定国杀了高杰的家眷。”
“南京现在什么情况了,又是何人当政?”
“南京小的就不知道了,全靠朝堂上的大人们费心...”
“这些军中机要,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回将军,小人叫李泽海,是王恩铭手下的游击将军,所以这些机要,小人也知晓一二。”
胡万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原来还是游击将军啊,真是带得一手好兵...”
“军爷莫笑,小人的游击将军本就是花钱买来的,才当了半个月,还没回本呢...”
李泽海的话,把在场的众人都逗笑了,尤其是胡万,几乎笑的快断了气,但在军中待过的陆黎、杜勋等人,虽然也笑,但只是简单的一笑而过,绝没胡万那么夸张。
大明末年的军纪败坏,战斗力低下,只要在军中待过的都知道,除了各级将官身边少数精锐的家丁外,其它几乎都是来充数的,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神勇无比,样样精通,但一碰到硬茬子就光会逃跑,特别是在有数的几只强军接连覆灭后,情况更是如此。
众人又问了一些其他事情,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就让人把他们押了下去,好生看管。
“没想到南直隶也乱成这样,真不知道南京的部堂高官们是干什么吃的。”
刘文耀对于明末的历史所知有限,当初定计去南京,也是觉得北方元气大伤,而江南没受到顺军的荼毒,相对比较安稳,没想到竟也是如此,不由得有些气恼。
他环视了一圈,道:“海上过不去,陆上全是兵,都说说吧,对于咱们面临的形势,你们有什么想法?”
胡万一拍胸口,大大咧咧地道:“都督,咱们这是掉兵堆里了,不过没什么好怕的,就像今天这样的,再来几万,咱勇卫军也不怵。”
陆黎接话道:“那要是来上十几万呢?咱们就这么三千人,再能打也架不住十几万人的车轮战啊...”
刘安道:“可以把流民训练成兵,在这几天的遭遇中,好些流民表现不错,胆气也足,只要稍加训练,就能顶上大用。”
胡万有些不屑,道:“流民?他们能顶什么事,一个个瘦的跟猴似的,别一见了真章,就成了淮安军那样的软脚虾...”
陆黎笑道:“那也得看跟谁,半个月前你不也是软脚虾,自从跟了都督,才变的生龙活虎...”
胡万见旧事重提,立马被针扎一样跳了起来,指着陆黎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姓陆的,怎么总爱抬杠,要是对我有意见就直说,咱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练...”
胡父一巴掌拍在胡万的后脑勺上,呵斥道:“没大没小,都督还在呢,一点规矩都不懂,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张把头出来和稀泥道:“胡把总说的也对,流民饿的久了,亏了身体,短时间内顶不上事,但有兵就是草头王,三千人是少了点,还是得想想办法,来时候我看附近海里的大鱼不少,是不是可以捞点补充下荤腥...”
刘安又道:“抓鱼的事情可以慢慢来,但有件事情拖不得,今天的大战下来,多了很多伤员,咱们不缺医,但少药,要是没有足够的药材,伤员们恐怕挨不了几天...”
几人所说的,都是勇卫军目前面临的现状,只是各有侧重。
待众人说完,刘文耀拍板道:“目前形势对咱们很不利,南京暂时是去不了了,先站稳脚跟再说,明天,从流民中挑选出三千身体壮实的,充作步军,由我和张把头亲自训练,再挑懂水性的,凑齐三千水军,由胡伯带着出海捕鱼,同时防备海上的水匪,剩下的交给刘安,连同天津的几千匠户学徒都一并组织起来,选块合适的地方建城立寨,寨子不用多复杂,能容下咱们这么多人,方便解决吃喝拉撒就行,但防御措施一定要全,还不知道得在这待多久,最后是胡万和陆黎,负责巡视陆上,发现来犯之敌后立即回报,你们俩向来不和,这次正好磨合磨合,但要是因为私怨而做出有损大局的事情,定斩不饶。”
二人连称不敢,其他人也明白了各自职责,心中开始盘算明日如何行动。
“至于药材的事情,我已托了商帮的人想办法,但咱们也不能干等,岛上林木茂盛,能用的草药肯定不少,明天就安排人手协助大夫郎中们去采挖草药,先应付一阵子再说。”
随后,刘文耀又转向了一直闷不啃声的杜勋,询问他的意见。
杜勋吃了一惊,没想到还有自己说话的份,再三推辞后才道:“都督这样安排极为稳妥,只是咱们不能总待在这里,还需尽快取得与南京的联系,光靠那些商贾可不成,咱家与南直隶的几位镇守太监关系还不错,可以前去探查情况,只要南京还是明土,那都督手中的先帝遗诏就是尚方宝剑,谁人敢不遵从,入主南京那是迟早的事。”
说起遗诏,刘文耀脸上就是一红,好在天色昏暗,并没被其他人看见。
遗诏的事情是刘文耀自己瞎编的,为的是减少南逃的阻力,少费些口舌,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但其他人却当了真,因为崇祯在最后的关头的却召见了刘文耀的大哥,新乐侯刘文炳,留有遗诏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