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苏柔蹙着眉。
“意思就是你得开心起来,笑起来,充满正能量啊!”陆泽轻笑起来。
苏柔沉默。
她实在笑不出来。
这段时间她已经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件事。
“你这么想,”陆泽坐到苏柔身侧,缓缓说着,“你母亲如果还活着,她一定也想让你好好活着对不对?”
苏柔点点头。
“假设最坏的情况,你母亲如果……离开了你们那个世界,她在天堂看到你每天能吃饱穿暖,不必为生存殚精竭虑,活的开心,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欣慰呢?
你应该为此高兴。
有的时候死并不难,
难的是替死去的人活着,不光要替她活着,还要活的好。”
陆泽轻柔的声音回荡在客厅内,清晰地落入了苏柔的耳中。
她紧锁着眉,心下默默思索着。
客厅中二人一时都没有说话,静悄悄的,针落可闻。
某一刻,苏柔脸上紧蹙的眉毛缓缓舒展开来,表情有些释怀。
见此,陆泽笑着调侃,“别想那么多,对了,从那晚第一次见你到现在我就没见你笑过。
要不……你笑一个给我看看?我觉得肯定比你现在这幅冰山脸的样子好看。”
苏柔望着他,神色平静。
“……”陆泽咧了咧嘴角笑起来试图缓解一下尴尬,“你不笑的话要不我给你笑一个?”
轻柔磁性的嗓音让他本就长相俊朗的笑容非常富有感染力。
一时间,苏柔的目光落在陆泽脸上如春风般的笑容上,有些怔住,半晌后她才回过神来,站起身,朝卧室走去,神情间有些不自然,“我先去睡了。”
陆泽看着苏柔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
走出几步,苏柔又转过身,目光与陆泽对视着,微微想了想后才缓缓说道,“晚……晚安。”
陆泽眼神中透着惊讶,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回答,“晚安。”
苏柔转身走了进去,客厅里只剩下了陆泽和煤球。
陆泽将煤球抱了起来,坐回电脑面前,随后把它放在工作台旁边,接着开始工作。
煤球就这样乖巧地趴在桌上望着他。
随着时间流逝,夜越来越深,陆泽渐渐感觉到困意袭上心头,最后就这样趴在电脑前沉沉睡去。
次卧中黑漆漆的。
苏柔一头纯银的发丝在这种环境下格外显眼。
她躺在床上,仰着头,一双黝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陆泽刚才所说的话不断在她的脑海中回想。
“你得支棱起来啊。”
不知怎么的。
陆泽右手紧握成拳说出这句她很难理解的话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定格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苏柔杂乱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视野中,仿佛出现了一张苏柔再熟悉不过的脸。
那张脸很是脏黑和苍老,但脸上始终带着坚毅,和对死亡的不屈。
她似乎看到了焕然一新的苏柔,眯着眼睛轻轻笑了起来。
苏柔学着她的模样自出生以来嘴角第一次轻轻勾起。
……
翌日。
象征新生的明媚阳光透过阳台了进来。
陆泽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
“你醒了?”
身侧传来一道清冷悦耳的声音。
陆泽转头望去。
是苏柔。
她正抱着煤球坐在沙发上,视线落在陆泽脸上。
“嗯……”陆泽打了个极长的哈欠,随后打开了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昨天加班太晚,一不小心就睡着了,这都快中午了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我看你睡的很香就没叫你。”苏柔说。
“汪呜~”她将煤球整个身体翻了过来放在自己的双腿上,用小手轻轻抚摸它的小肚子,煤球微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表情。
苏柔脸上全无阴霾,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了不少。
陆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惊讶道,“你好像……跟昨晚不太一样了。”
闻言,苏柔抬起头,神情疑惑,“哪里不一样?”
“说不出来,”陆泽试探说着,“好像比之前更放松了。”
苏柔蹙眉想了想,顿了顿才说道:“好像是。”
陆泽笑了笑,“可能是我昨天对你说的话起作用了?”
“应该是吧,”苏柔微微抿唇,“这样不好吗?”
“很好。”
陆泽笑着说了句便去往卫生间洗漱,洗漱过后回答客厅看向苏柔,神情认真,“中午吃什么?”
苏柔刚想回答便被陆泽抢先说,“不准再提面这个字,哪有人天天吃面,大中午得吃点能撑肚子的。”
“……”顿了顿,苏柔说道,“我都可以,听你的。”
陆泽拿着手机在沙发上坐下,默默叹了口气。
是不是不管哪个世界的女人都喜欢说“随便”、“我都可以”这种话?
随后陆泽点了两碗青椒肉丝盖浇饭,吃完之后门铃响了起来,同时传来一道男性声音。
“你好,快递。”
陆泽打开门,和苏柔一起将送上门的东西拿了进来。
是昨天他在网上买的狗粮,饭盆以及宠物狗睡觉用的睡垫。
见状,本来还在打盹的煤球瞬间从地板上弹了起来,不停摇着尾巴跟在二人身后。
陆泽知道煤球这是饿了,一边拆着狗粮快递的外包装一边看着苏柔说道,“你把它饭盆外面的包装袋拆开拿出来,就那个最小的。”
苏柔微微颔首,身穿白色卫衣和牛仔裤的她不知道从身上哪里摸出了那把匕首,将陆泽目光所指最小的包装袋熟练的划开。
陆泽打开狗粮袋,里面满是灰褐色颗粒状的狗粮。
苏柔站过去看了看,一脸好奇,“这就是狗粮?”
“嗯。”
苏柔指着给煤球准备的蓝色不锈钢饭盆,“把狗粮抓到它的碗里给它吃就行了吧?”
“先等等,毕竟是煤球吃饭的碗,要先消消毒,”陆泽拿过饭盆,想到什么,指着贴在饭盆内侧表面还有底部中间的几张标签纸说道,“还有,你看,像一般新买的盘子碗之类的餐具上面都会有这种标签纸,你试试能不能撕下来?”
闻言,苏柔尝试用手指甲将饭盆上紧紧贴着的标签纸硬撕下来,即便是力气极大的她也只能抠掉一角。
“这种情况不要硬撕。”
陆泽笑了笑,从苏柔手上拿过煤球的饭盆来到厨房。
苏柔和煤球跟在他的身后,活像两个小跟班。
陆泽将开水瓶内在吃饭之前就已经烧好滚烫的开水倒满饭盆。
“一些微生物细菌吃到肚子里会得病的,这个你知道吧,开水可以杀菌消毒。”
苏柔认真地点了点头。
用开水把饭盆泡了会儿之后,陆泽把开水倒掉。
随后,他很容易的就把饭盆上被开水泡软的标签纸轻而易举地撕了下来,“被开水泡过,标签纸后面的胶就失去了粘性,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这个算常识吗?”苏柔侧着头问。
陆泽想了想,道,“差不多,算生活小妙招?”
随后,陆泽将饭盆表面残留的胶体简单冲洗了下又回到客厅,抓了几把狗粮将饭盆装的满满当当。
煤球蹲坐在饭盆旁边,仰头望着陆泽和苏柔,一脸的渴望。
陆泽半蹲着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笑着道,“吃吧,你看你这么瘦小,得做一只干饭狗,补补身子。”
煤球像是听懂了他的话,这才俯下脑袋大口吃了起来。
一旁的苏柔看着煤球乐在其中的样子,好奇地打量那一颗颗灰褐色的食物,“这个东西,是什么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