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虞之把歌词改了。

原本的歌词是You are a bad boy.

是一个被伤害过女孩的哀怨控诉又无可奈何。

结果一句歌词的变化，就让整首歌的意思全都发生了改变，跟你分手只不过是老娘不想玩了而已。

屏幕前的沈行舟听罢，忽然挑了一下眉。

他已经听过她演唱整首歌，但是由她在舞台上演绎出来，比在听筒里更能震颤人心。

合同里有一条是签约的两年内不能谈恋爱，从跟向虞之接触的这段时间内，他竟然感觉谈恋爱这事儿，如果在她身上发生就挺让人不可思议的。

他实在是想象不到向虞之有一天跟别的男人娇滴滴撒娇的样子。

弹幕里也是一片叫好声：

[坏女孩？坏女孩跟纯情boy才好磕。]

[就是，看腻了痞子男跟乖乖女，女生就应该放荡不羁做自己。]

[女鹅，妈妈爱你！]

[还女鹅呢，明明是老公，马上被掰弯。]

[向虞之就是个酷girl。]

二现场。

所有练习生都对她的这個舞台效果叹为观止：

“巨星巨星。”

“向虞之一到舞台上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她不是搞笑女吗？一到舞台上就开始散发那该死的魅力。”

“服了，心服口服。”

作为压轴的最后一个是鹿星，程萱问：“你紧张吗？”

不仅是万众期待，还要压过向虞之。

鹿星看着舞台上回答导师问题的向虞之，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而后看了一眼程萱，自信开口，“不紧张，说不定你一会儿比现在尖叫的还厉害。”

果不其然，鹿星出场时尖叫和欢呼丝毫不亚于向虞之。

她身上穿的是一个类似洛丽塔的黑色连衣裙，裙摆处繁复的立体花层峦叠嶂，短发已经长到了肩颈处，在中间挑染了几缕白色。

耳麦里传来让她出场的声音。

鹿星深呼吸一口气，踏上那个光效十足的长廊，在这里，她的每一个步幅都一模一样，再配上她冷淡的表情，简直就像一个行走的木偶。

她一步步走上台，无论底下观众说什么喊什么，表情都不为所动。

向虞之从后台穿过，路过舞台边上忽然顿足，她目光一瞥看见鹿星木然的表情，来了兴趣，索性就随便找了个空地看起来。

舞台上音乐缓缓响起。

熟悉的《幻想》前奏。

鹿星空洞的眼神目视前方，舞台底部缓缓升起一个高台，甚至高台前方还有一个黑色开关一样的按钮。

灯光老师把黑色按钮往边上一拨，鹿星的脚步就动了。

她迈了一个丁字步，手臂环成圈，像是虚虚给了空气一个拥抱。

而后她的动作就跟程序设定好的一样，一圈圈转动。

此时舞台前面开启了一个类似橱窗的光效，橱窗前路过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看向她的眼里都带着厌恶。

渐渐的，鹿星的表情有了变化，她的眼神从空洞慢慢变得茫然迷惑，最后眼里带了丝丝缕缕的笑意。

这是……八音盒芭蕾舞？

向虞之眼中难掩惊艳，不得不说，鹿星选的这个方向倒是给人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并且十分契合《幻想》的意思。

随着音乐的变幻，鹿星的脚步也在变幻，同时她的表情也越来越丰富，终于不是那副空洞的模样。

后来，甚至她的动作都开始慢慢变得流畅起来。

这个舞蹈渐渐没有一丁点木偶的影子，她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人。

舞台上的高台也在缓缓降落，终于变成一片平地。

鹿星一步步迈上前，手臂往前一伸，没有定在半空，反而抱住了自己，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

就在这时，橱窗前忽然走来一个小女孩儿，她手指指着鹿星，发出一个天真稚嫩的声音，“妈妈，这个木偶是黑色的，好丑。”

这个声音，像是突然惊醒了鹿星。

她猛地翻腾起身，音乐也随之变得高昂亢进。

鹿星的脚步开始出现错乱，成段的说唱从她嘴里缓缓念出，她的表情也开始变得痛苦狰狞。

终于，音乐声又开始变得缓慢，鹿星的表情也不再狰狞，她又变成了一副空洞的模样在舞台中央站定，那个高台再次升起，错乱的脚步重新变成丁字步，在一圈圈旋转。

只不过，动作不再僵硬，倒像是一个人在八音盒里跳舞，而不是木偶。

镜头忽然拉进，观众才恍然发现，她身上的不是洛丽塔的衣服，而只是一个空架子。

外面只不过雕了几朵花而已。

而鹿星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让化妆师画上了木偶衔接的效果，肩膀处似乎是绑着几根线。

不是八音盒里的芭蕾舞，是提线木偶，被人掌控的提线木偶。

终于，高台前方的按钮再次被灯光控制拨动。

鹿星在音乐停的瞬间同样定在了那个台子上。

八音盒熟悉的音乐声响起，鹿星却没有任何动作，表情空洞，但眼睛里似乎是有泪珠。

橱窗外又经过了一个女孩儿。

鹿星睁着眼，看向女孩儿的方向，唱出最后一句歌词，“原来一直是我自欺欺人的幻想。”

声音落下，灯光瞬间暗下来。

现场所有人久久不能回神，被她这个极具幻想色彩的舞台震住了。

一个八音盒里的黑色小天鹅，本来就是不被人喜欢的，她一次次看着橱窗外经过的人类。

渐渐开始幻想自己是不是变成人类就没人会不喜欢她了？

于是，她开始模仿，学着人类的表情以及动作。

就在她把自己都成功骗过去的同时，一个天真的孩子却打破了她的幻想，她被认出来了。

这个时候，她开始丧气又不甘，几番挣扎下才真正接受自己原来只是一个木偶，就算跟人类看起来差不多，也做不成人类。

所以，她重新回到了这个属于她的台子。

可是在学习过人类以后，她的动作里已然带上了人类的影子，这时的她像是成了一个怪物，既不是人类也不是木偶。

在这种不断的撕扯下，她终于累了，她不想再跳舞了。

但，在最后一刻，橱窗边又过来一个孩子时，她却突然说，“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