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出了畅春园,在一处水榭坐定,静静地思考着,她手头还有多少残存的势力可以用来复仇。
正想着,水榭对面几个姑娘忽然撞入眼帘,杜蘅瞳孔微缩,差点喊出声来:表妹!
对面几个,是林致君的几个表姐妹,时常来林家玩耍。杜蘅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子玫妹妹,肖子玫。
“林氏一族图谋不轨、通敌叛国,人人得而诛之;要我说,不诛九族就算不错了,只是满门抄斩而已。
圣上仁厚,连林君昀未过门的未婚妻都没牵连,她们身为林氏的姻亲,不好好呆在家反省也就罢了,还来这里抛头露脸,让人厌烦。你说是不是,阿青?”
叫阿青的姑娘,知道杜芷兰是因为刚才丢了大丑才不忿,在来水榭的路上看见对面的肖姑娘等人才恶语相向。
但是林家的这些故旧姻亲要是不出席岂不是昭示了对天家的不满?所以她们根本就没有第二个选择,还得是若无其事言笑晏晏的出场。
水榭里的杜蘅,听的是一清二楚,原来竟是这样。
“你怎么在这!”杜芷兰进入水榭,看见的是令她憎恶万分的面容,直接拂袖而去。
“唉,芷兰——”名唤阿青的姑娘抱歉的冲杜蘅笑笑,冲杜芷兰追了过去。
杜蘅还在回想方才杜芷兰所说之言,幸好外祖、婶娘娘家他们都没有落罪。
子玫母亲是自己的大姑,早就病逝,后来大姑父续弦,子玫的身份就尴尬起来,一年里倒有半年是住在林家的。
既然子玫都无事,那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嫁出去的小姑姑,应该也无恙吧!
杜蘅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道:“静瑟,咱们今日是来谁的府上赴宴了?”
静瑟压低了声音:“就是小姐你一直仰慕的薛大郎君府上啊!”
杜蘅皱眉:“薛斐卿?他回来了?”
静瑟压住杜蘅的唇,“小姐你怎可直呼薛大郎君名讳!他人还在江南道,自是没有回来的。”
杜蘅纳罕,起名不就是用来叫的?怎么就不可直呼名讳了?
静瑟接着碎碎念念的说:“您喜欢薛大公子,但和薛小郎君有婚约,最好还是别在人家府里直呼未来大伯的名讳。”
杜蘅:……
这薛小郎又是哪号人物?怎么没听说过?
杜蘅在还是林致君时,林家和薛家就是世交,她和薛斐卿也是老相识了,似乎他好像是说过庶弟庶妹们,但是这个薛小郎到底叫什么,杜蘅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还不敢光明正大的问静瑟,连自己的未婚夫都忘了叫什么,委实太惹人怀疑。
但是毫无存在感的薛家小郎和貌不惊人的杜家庶女,估计也从没见过对方。
静瑟看着沉思的杜蘅许久,连她这样闷葫芦似的人都要憋不住了,杜蘅终于动身,想着去瞧瞧子玫,哪怕只是看看她和其他表妹们的现状。
***
在假山这边,却上演着一出比天气更热的好戏……
“嗯嗯~玉郎,你手往哪放呢?你可真坏……”这话,逐渐消失在了对面男子的口中。
那男子边吻的怀中女子意乱情迷,边用大手在女子曼妙如水蛇般的细腰上游走。
“若兰,好若兰,你可真让爷想死了,怎么与我有婚约的不是你呢……”
杜若兰语气寒酸拈醋的说道: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与你有婚约的那位可是正统的大小姐,在你看来,我不过是个玩物罢了,我这样的,要多少有多少;她那样的,却是只能出一个!”
杜若兰要说对盛玉的喜爱,也并没有她表现出的那么多。
只是因为这男子是杜芷兰的正统未婚夫罢了,她就是要用自己的身子馋着他,让他看得见、摸得着却吃不到,让杜芷兰婚后永远也得不到丈夫的爱!
凭什么只是母亲的身份低微,她却处处要被压一个头?
那杜芷兰算什么东西,样貌、对男人的吸引程度,哪一点及的上自己?
那男子又继续啃向杜若兰的脖子,口齿不清的说到:
“你莫冤枉我,我一直想要的只有你一个罢了,那位大小姐心气甚高,约莫是觉得爷配不上她;可是她也不想想,即使是林致君死了,太孙妃也轮不上她。”
估计是听到了同仇敌忾之语,杜若兰心下高兴了许多,刚想给男子点甜头,忽然听到一阵冷冷的话语传来:
“既然盛公子也无心于芷兰,不如开诚布公,到双方父母面前说明白了,我也好玉成二妹与盛公子的姻缘,也算是好事一桩。”
杜若兰听到这梦中她都恨得牙根痒痒的声音,下意识的推开了盛玉,先是打量了一下声音的来源,发现只有杜芷兰一人,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杜若兰意态缱绻的倚到石壁上,风情万种的整理着方才不小心弄乱的发梢,
“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哪敢和姐姐抢人,不过是姐夫更喜欢妹妹我罢了,姐姐看样子还得在如何伺候好男人上多下功夫啊~”
她心下却是不耐烦的冷笑,谁稀罕这盛玉,她可是立志要做宠妃的人。既然都是做妾,还不如做最高贵的那个。
杜芷兰听到这话,如鲠在喉,蓦地又好似想到什么,嘴角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二妹妹说的是啊,若论以色侍他人,谁能比得上妹妹的姨娘呢?竟不知有多少男人在妹妹姨娘的床上失了魂魄……”
“你闭嘴!”
杜若兰终于撕开了脸上或柔媚或嘲讽的面具,趁着杜芷兰眼前一花,就薅住了杜芷兰的头发,狠狠地往假山上掼。
有一个瘦马的亲娘,是杜若兰的毕生之痛!她绝不允许旁人轻易触及!
“啊好疼!杜若兰,你疯了不成,我可是你嫡姐!”
杜芷兰拼命的护住头发以防被杜若兰薅下一大块,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哪成想杜若兰听罢,还以为杜芷兰是在故意刺激她,双目更是猩红,越发使了大力把杜芷兰往墙上撞,直到石壁上被染的通红,杜芷兰半丝声响也发不出,杜若兰还是旁若无人的继续。
一旁被吓傻的盛玉赶紧抱住杜若兰:“若、若兰,人好像已经……没了……”
此时的杜若兰才回过神来,“啊!”的一声急促的叫了出来,吓得瘫软在地,手脚并用的拖着盛玉的袖子爬离杜芷兰三丈远。
盛玉隔着袖子都能感受到杜若兰的发抖,杜若兰噙着泪,牙齿直打着颤:“玉郎,我该怎么办,我不是有意的……呜呜~”
杜若兰真不愧是美人,盛玉连忙搂住她,心下也是十分慌乱,杜若兰被扯出来,第二个就是他!他也想压下这桩事啊!
就这样两人对着一具尸体,在盛夏的暑热下,生生出了一身冷汗,呼吸也觉得十分困难,仿佛杜芷兰的尸身已然开始腐败,腥臭就在眼前。
就在此时,几个姑娘的脚步声从旁边路过,中间夹杂着欢声笑语,听说话好像是府上的丫鬟,盛玉连忙捂住杜若兰的嘴,两人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她们走过,两人才如脱力般卸下身子,盛玉忽然抓住杜若兰的手,眸子里闪烁着奇异的微光:“若兰,我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