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吴有东走马上任这件事,她的复仇大计也该提上日程。
她目前虽然毫无线索,但是那又如何,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三皇子和八皇子左不过没一个好东西;随便拿一个开刀,另一个定会以为是哪一方的出击而立时反击,到时候狗咬狗总会漏出马脚,大不了一锅端。
这还得感谢薛斐白送来的那封密信,今晚,她要用这封信,和薛斐白这个人,先拿八皇子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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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最大的妓院留香园,越到晚上,越灯火通明,杜蘅离其还有一里路的距离时,仿佛就已经感觉到丝竹管弦之声已在耳畔,靡靡之气紧贴鼻尖;
天上的一弯新月也在欢声笑语中徜徉,临水而建的留香园,宛如淌出来的河水都是满溢膏脂香气的肉粉色,引人无限遐想。
和留香园毗邻而居的也是京中最大的赌场如意坊和象姑馆清风阁,阁中的公子丝毫不啻于留香园中软玉温香们,而今日杜蘅的目的地,也正是这清风阁。
不过她的目的和其他人略有不同,她的目标,是那些买春的客人。
杜蘅进入清风阁后稍微打量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杜蘅坐到那人的邻桌,和那人一样,轻轻摇着扇子,冷眼看着台上热火朝天的表演。
就在谢幕声响起,杜蘅的耳朵精准的捕捉到一声“嘁~”,随之杜蘅先那人一步说出一句“庸脂俗粉”。
这下,周围人的视线都望向杜蘅,连台上的公子们都纷纷侧目,有些龟公甚至于都觉得场面有些尴尬,怀疑是不是有人来砸场子了。
邻桌身着紫色绫罗的男人,手上吊儿郎当的摇着一把川扇,一掀衣摆,饶有兴致的主动换到杜蘅这桌。
他半个身子都靠到椅背,一只脚翘起踩到椅面,川扇合起,不停的敲打着手心。杜蘅余光一看,就连里面的裤子,都穿的是绛紫这般的颜色,腿上桃色的护膝若隐若现。
他身子前倾,热热的气息似乎都能喷到杜蘅脸上,说到:“哦?这位小兄弟这等货色都看不上眼?”
待男装的杜蘅转过脸来,男人脸上有肉眼可见的失望之色,心道:长得委实不够清秀可人,独独一双眼睛十足出挑,可竟看着比自己还像要露骨吃人。
杜蘅冷冷笑道:“这位兄台可别找错了人,我虽不及你魁梧,别看我瘦小些,但鄙人绝不是在下的那个,我们都是真正的男人,该去压男人才是……”
然后又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大男人涂脂抹粉的有什么男子气概,小弟偏生就不喜欢那些阴柔到比女子还娇媚的男子,台上那些,可不就是‘庸脂俗粉’?”
话毕,闫庆顿时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拉着杜蘅好一顿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杜蘅意兴阑珊的放下杯子,“闫兄,这京中顶级的美人不在清风阁中。我那日从常山来京,一进城门,便看一公子打马逆光而来,‘骏马骄行踏落花;少时狂走西复东,银鞍骏马驰如风’,种种诗句,竟比不得少年风姿万一!”
“哈哈哈,衡弟,你就吹牛吧你,为兄来自吴楚之地,江南水乡何样的美人没有?要我说,你们北地的人就是不及我们江南的美人——咯——”说到这,闫庆还打了个酒嗝。
杜蘅作势欲恼,一下子拍下来闫庆方才和自己勾肩搭背的手:“这么多年在小弟身下雌伏的美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还能辨不出个美丑?你等着闫兄,我就不信这京中还没有顶好的画师!我定要砸重金把那人给你画出来!”
说完,气势汹汹的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闫庆笑笑,倒也没放在心上,随后还是挑了个顺眼的公子泄了火。
这几日,闫庆一直在凭着家里的关系为谋个肥缺的事奔走,他家本就是商贾出身,惯不缺钱,但是自己没点官家势力终究是不行。
做官的事有些眉目后,高高兴兴的去了清风阁,他发现今晚消失数日的“衡弟”突然出现了,那兴奋的模样和即将做官的自己如出一辙。
杜蘅高兴的卸下一直不离手的画轴,兴冲冲的来到闫庆那桌,十足豪放的饮下一口酒水,“兄长请看,这可是小弟花重金请人所画。”
闫庆不以为意的笑笑,施施然展开卷轴,却被画中人秾丽的面容夺取视线,半晌移不开眼。
画中之人,长得艳而不妖,举手投足之间的气魄宛如神祇下凡。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到让人不可逼视。
杜蘅了然于胸的笑笑:“确实天人之姿吧,闫兄!”
闫庆下意识的点点头,只听杜蘅继续说到:“唉,可惜只见得佳人一面,芳踪即遍寻不得,若是能一亲芳泽,纵使立时死去也无憾了……”
闫庆听到这话,脑子里的精虫便不住的作祟:是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况且自己即将上任,离开京城还哪还能寻到自己?
然后不自觉的便接了话茬,“衡弟放心,此人只要还在京中,为兄便去找,这等标致人物,还是得……”
他接下来喃喃的话语,杜蘅没听清楚,甚至于闫庆自己都说不清到底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再多看这画一眼,便多涌向脐下一份热血。
闫庆的速度果真没让杜蘅失望,他很快便得知画中人是现今太子太傅薛大人的庶子薛斐白,因为人低调且位于兄长的光环之下,长成这般模样倒从来也不招摇。
“闫兄,闫兄!”杜蘅在闫庆眼前摇了摇手,硬是把他逐渐呆滞的神思召唤回笼,“你这几日怎么回事,如何这般魂不守舍的?”
闫庆单手扶额,“衡弟,还不是那画像,为兄见后,竟念念不忘!这世间还真有如此‘郎艳独绝’的人物!”
“嘁,我当什么,交给为弟我了。”
“当真!”
“这是自然,三日后,保管把人洗的干干净净送给兄长。”
“这……”
“怎么,哥哥是怕唐突了美人不成?”
“倒也不是,毕竟是官家子,难能像清风阁的小倌们随意狎玩?”
“不过是个庶子,还能去告诉父亲大人自己失身了不成?况且咱们二人很快就要天南地北的上任,大不了第二日就上路去述职,他能耐你何?”
听完杜蘅这番话,闫庆才把心放到肚子里,连忙作揖“辛苦兄弟了”,杜蘅才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不过兄长,这档子事还需银钱开路,小弟虽然路子有些野,却也不及兄长手阔……”
然后杜蘅扭扭捏捏的提出要五万两,闫庆虽有些心疼,但想着三日后就触手可及的美人,倒也眉头没皱大手一挥的就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