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47 金矿所在(1 / 1)风肆娘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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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万宗的死就像是一只跳进平静池塘而激起一尺春水、搅碎月光铸成湖面的蛤蟆一般,升腾起无数水中浮泡。

第一桩,是众人对他的死因八卦,什么和盛玉走旱路的时候玩脱了;还有就是不知道谁传染谁的花柳病忽然爆发,要了隆万宗的命。

至此京中治性病的男科圣手一时之间客似云来,再也不像往常那般偷偷摸摸的看病。

第二桩,是时任刑部侍郎的燕大人,忽然向圣上呈表,说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费禄拐卖人口大案,有了新的进展;话里话外的意思,隆万宗和其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许多政治嗅觉灵敏的官员纷纷摇头,觉得燕焘学真是被驴踢了脑子:圣上都已经亲自给这起案件做了结案处理,他平白无故又提起来做什么?

而且贵妃此时正伤心,他自导自演了一出“落井下石”,得,做老刑部尚书的接班人,断是没有指望了。

这第三桩最是耐人寻味,忽然有风声传出来,隆万宗干的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中,有一件真是十足的胆大包天,他竟敢私采金矿!

这可是谋反和谋叛的重罪!即使皇帝再喜欢他,面对这种事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而杜蘅、薛斐白和八皇子周硅、十皇子周砚这边,俨然两个世界:

八皇子将府上一整套坚硬且珍贵的黄花梨木家具砸到粉碎,在纷纷扬扬的木屑中,一股浓郁的木香充斥鼻端,浓郁到令人窒息。

砸完这套价值千金的坚硬木材,周硅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看着碎木上的一处鬼脸纹,周硅只觉这是无声的嘲笑。

燕焘学明明就在股掌之间,他们还没开始招徕,人家直接自断后路,投向胸无大志的太子那。

周硅丝毫不怀疑,若是他们敢拿他心学策论的事说事,他绝对会混淆视线放出更多隆万宗的黑料。下次,首当其冲、摆在台面上的脏事烂事就是他八爷党的了。

还有隆万宗那个死人,他们一起合谋挖金矿的事如何就走漏了风声!

现在正是缺钱之际,有父皇那边的锦衣卫盯着,三皇子和狡猾泥鳅似的周显也虎视眈眈,一两年之内哪敢有什么大动作!

所幸只是些影影绰绰的风声,并没有坐实隆万宗发现金矿的事;即使有,他们也找不到在何处……

周硅脱力般的倚到墙上,抬手强迫自己将眉间的“川字纹”抚平,看着外间挺直腰杆练字的亲弟弟,觉得他实在是沉得住气。

十皇子周砚面无表情的扔掉了手中攥断的一杆湖笔,换了支白玉的,接着力透纸背的写诗:

天生万物以养人,世人犹怨天不仁。

不知蝗蠹遍天下,苦尽苍生尽王臣。

人之生矣有贵贱,贵人长为天恩眷。

人生富贵总由天,草民之穷由天谴。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

不忠之人曰可杀!不孝之人曰可杀!

不仁之人曰可杀!不义之人曰可杀!

不礼不智不信人,大西王曰杀杀杀!

我生不为逐鹿来,都门懒筑黄金台,

状元百官都如狗,总是刀下觳觫材。

传令麾下四王子,破城不须封刀匕。

山头代天树此碑,逆天之人立死跪亦死!

字字铁画银钩,周硅看了,只觉那宣纸惨白,恍如被秋风打过的霜后草,要被这黑字压得喘不过气来。

“十弟的书法又精进了。”周硅自身后拍了拍周砚,干巴巴的说着话。

周砚的声音不辨喜怒:“八哥,咱们是不是被谁给阴了?”

周硅也点点头,“自从周显缺了林家这个最大的帮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新的谋士,出手狠辣,逮谁咬谁……”

“是吗?八哥觉得是他干的?”

“总不会是老三吧?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他再蠢似乎也没到这种地步吧。”

周砚摇摇头,他总感觉这路数不像那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侄子……

“不过十弟,你确定那处金矿,他们找不着地方?”

“八哥放心,我早对隆万宗千叮咛万嘱咐,但凡一丝线索泄露,就是抄家灭祖的大罪,他拎得清。”

***

“未婚妻,你这是干什么?”薛斐白看着杜蘅拿着制茶的小刷子,一个劲在他们拿回来的矿石上这刷刷那扫扫。

“人不会说出金子在哪,可是金子自己会说出来它的家在哪。”杜蘅专心致志的把扫下来的那一小坨土拢起来摆在一张纸上。

“红色的土?”薛斐白看着那一层薄薄的赤土,瞪大着形状美好的桃花眼。

还不算太蠢。杜蘅心想。

“南方总共就三种红土,砖红壤、赤红壤和红壤”,薛斐白接茬:“那北方的红土呢?”

“北方没有红土,”杜蘅冷冷的打断薛斐白:“砖红壤多分布在岭南、琉球,那些地方能开出金矿来也就不是蛮荒之地了。”说罢上手一摸——

“土质既粘又重,再看颜色对比的话,我觉得是赤红壤的可能性比红壤的可能性大得多。”

薛斐白满心欢喜的问:“那哪里有赤红壤?”

“滇南,两广,福建东南,都有分布。”

薛斐白眼中的微光就像是一团燃烧的棉花,是没有烟的赤红色火焰;杜蘅话音刚落,就变成一团永久熄灭的黑烬。

薛斐白苦着一张脸:“你玩我啊杜蘅,你说的这些地方,咱一一走遍都得三年五载的啊!”

“我觉得大概率是在云南,滇南。”

薛斐白的脸又多云转晴,在开心和失落之间反复横跳,“怎么说?”

“两广地区开采出金矿的记载很少,我记得大唐的《放邕府金坑敕》、《岭外代答》和大宋的《宋史·食货志》中有云,邕州产金,不过也只此一处,没什么太大的参考价值。”

“那福建呢?”

“南朝齐的陶弘景云:‘金之所生,处处皆有,梁、益、宁三州多有出于沙中,……建平、晋安亦有金沙出石中’……”

“建平和晋安!”薛斐白不由得喊出声。

杜蘅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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