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玫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下了玉佩,含蓄的一笑:“诸位过誉了,不过是子玫想的时间长些罢了,讨了诸位的巧……”
在多人起哄让她再做几句诗时,她谦逊的说:
“哪里,其实大家都做的很好,子玫只是占了个便宜;子玫还是认为‘江山代有才人出’,还需大家‘各领风骚数百年’呢!”
杜蘅这下是真对肖子玫高看一眼了,这两句诗和方才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了,只这单句,便有和李杜名句一较高下的风采!
今日这宴会过后,她肖子玫的美名,只怕就要不胫而走了……
在众人还在消化之诗句余,骆敏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身体几乎都要站立不住,只能靠在身旁婢女的肩膀上。
周围数个想要攀附的闺秀倒是一齐拥上,但是骆敏还是如开始那般只钦点杜蘅。
杜蘅饿了半天,眼看就要开席了却被人拉走,只能欲哭无泪的搀着骆敏离席;
主人翁周砚很是眼尖,他指了个宫女,低声说将骆小姐引到客房去。
无人发现桌子下杜薇兰用指甲抠破的掌心。
在杜蘅走出一段距离后,欲哭无泪的听见周砚终于让开席的声音。
杜蘅搀着骆敏,跟着丫鬟走过个曲曲折折的回廊,心下腹诽怎么还没到,然后转过弯又走了两步,丫鬟就推开一扇房门帮着杜蘅将酡红着脸的骆敏放到床上;
还十分贴心的关上窗怕骆敏受凉,点上安神香,默默的就退下了。
杜蘅暗暗点头,实在是训练有素,然后蓦地想起来,忘了跟她要碗醒酒汤了!刚要出门喊住她,就被床上的骆敏揪住裙摆摔了个狗吃屎。
再爬起来去找人,哪还有半个人影?
想喊个人吧,环境也实在清幽,竹影深深,风一吹发出枝叶的簌簌响动,将杜蘅的声音淹没在竹海。
饿死了。
杜蘅无精打采的回到卧室,骆敏正好醒了过来,瞪着略有血丝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瞧着杜蘅。
“你说那孝亲王横插一脚做什么,害得我只能喝酒不能大快朵颐!”
杜蘅心有戚戚焉的附和骆敏,谁说不是呢?
坐在脚踏上的杜蘅起身,给骆敏掖着被子:“我的骆小姐唉,你还是赶紧休息吧!你这么不胜酒力,还是睡个觉吧!梦里就不饿了。我去厨房给你找碗醒酒汤喝!”
“厨房!我也去!”
杜蘅站开两步叉腰打量着骆敏:“你行吗?我看你路都走不动了。”
“别侮辱本姑娘了,我只是有点醉葡萄酒罢了;若是换成白的,本姑娘还能再和二两!”
说完,骆敏伸出三根指头,差点戳到杜蘅的眼睛上。然后勉强下地走路,走出个“之”字来。
杜蘅无奈的翻了翻白眼,真是受不了熊孩子。
但也无法,只能将她的一只手臂搭在肩膀上,另一只手搀着她的腰,往厨房惯常的方位走去。
骆敏路上边走边说:“杜四啊,他们对对子的我也想了一个……不对,好几个!我说给你听听啊……
有什么‘锦江坛菜煲、板城烧锅酒、锦鲤炒泡椒’!我告诉你哦杜四,我们锦州的烧锅酒可是一绝呢!等你去了东北,我、我带你吃遍……”
“你可别说了小祖宗,我都要饿死了……”
“真稀罕,谁不是啊!”
……
就在杜蘅和骆敏在摸去厨房的路上时,杜薇兰提前离席,愤愤的在院子里瞎逛。
她满心的愤懑与不甘,那肖子玫算是个什么东西!容貌或家世,哪项能与她相比!林致君好不容易死了,又冒出个肖子玫!
她也不拿镜子照照她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妄想与她争十殿下,实在是不自量力。
方才席间做出一派谦逊雅致的模样,实则做作不堪!都是女人,谁还不晓得她的小九九了?但是男人还就爱吃她那一套!没眼光!
杜薇兰越想越气,边走边揪下沿路竹枝上的绿叶,回过神来时,手掌上都是浅浅的一层绿汁。
她环顾四周,她这是走到哪了?打发丫鬟去找路,正好前面有间客房虚掩着门,杜薇兰只当是给客人歇脚用的,便自顾自的进去躺在美人榻上。
合上门后,整个室内都是一片黑影,西斜的月亮挂在竹子上,垂下斑驳的竹影映在青砖地板上,影影幢幢扰的人心神不宁。
杜薇兰在心底默念了句:“莫听穿林打叶声……”还没吟完全诗,乱糟糟的情绪袭上心间,她翻来覆去的翻身,最后索性直接将被子蒙过头。
忽然大门“吱嘎——”的声音响起,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进入。
杜薇兰只当是某个不胜酒了的小姐来歇脚,把被子掀起一条细缝,刚想喊“有人了!”,就被看见的青皂靴和因为正对着月光而浅浅发光的蟒袍兽爪吸引了视线。
这分明——是十殿下!
杜薇兰不由得屏住呼吸,看着那虚浮的步子力有不逮的在地面上行走,最后来到了她的踏前、眼下。
“噗通——”一声卸力,体力不支的倒在床上。
满室皆静。
杜薇兰依旧不敢大口呼吸,胸腔里的心却似乎不顾口鼻的意志,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后来逐渐的,她的心跳和十殿下的心跳处在了同一个频率,她心中升腾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甚至还犹觉不够。
忽然,周砚翻了个身,胳膊一下子搭在了身旁的锦被上,似乎是将被子中的人当成柔软的抱枕,蹭了蹭面颊,揽入怀中。
这是,殿下的怀抱?
杜薇兰感觉人生从未如此满足欣喜过,可她想不到的还在后边——
周砚觉得十分燥热,自己在床上扑腾着就拽下了衣服,胡乱的扔在地下;
可是似乎却又十分贪恋温暖,阖着双目,酡红着俊颜,像剥一颗鲜嫩的笋一样解开被子,寻找里面的热源。
杜薇兰惴惴不安的缩在周砚怀中,抬头只能看见他如玉般的下巴,感受着周砚的大手在她身上的逡巡,不甚熟练的摩挲,试图解开她的扣子,杜薇兰颤抖的只想落泪。
在这一瞬间,她想了许多,她明明可以喝止十殿下,因为十殿下的动作分明很温柔,可是她不想;她也想过了,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的清名只会毁于一旦,可是她不在乎了……
肖子玫想要什么样的清高名声都由她去吧!此时,周砚完完全全的属于她,她也完完全全的属于周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