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切开早说啊!为什么偏要用这一把啊!?”薛斐白欲哭无泪。
“反正我也不吃,你管我用哪一把。”杜蘅无所谓地耸耸肩。
“你就这么自信这药有问题?”
“不敢说有没有问题,但是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从嘴里吃进去的东西而变成的肉,会因为又从嘴里吃进去的好东西而消失;又不是草料、观音土什么的,巴豆都没这效果好不好。”
“那你切开它干嘛啊?药效都没了……”
“研究咯!要是真这么神奇,咱也做出来去卖……”
“哎哎哎杜蘅你快看!是不是我眼花了啊,怎么觉得里面有小蚂蚁在动?!”
杜蘅还没说完,她和薛斐白就都同时闭上了嘴巴,凑上前去看那被剖开的药丸的中心——
那丸药不小,横切面只比一个铜板略小些,却正好可以囫囵个吞入腹中。
而此时那切开的芯儿里,细小的几乎肉眼不可见的棕褐色的药丸膏体被拱起,可不正是像被蚂蚁拱起的沙粒吗?
“真是稀奇,怎么还会自己动起来啊……”薛斐白还没说完,杜蘅抬起一只手打断了他——
“不是自己在动,而是里面有东西——”
薛斐白几乎都要看对了眼,才发现里面只有个约莫只有半个指甲盖那么长的小东西,本身体色就是灰色,若不仔细分辨,还真是看不出来……
杜蘅从一旁的茶具上拿出一只木质的小镊子,把那丸药放在烛火旁,仔细的把那小东西夹了出来。
薛斐白还在自言自语:“我这七十两纹银没算白花,制药的伙计不尽心,竟给我弄进去一条婴儿蚯蚓!看爷我明天不打上门去!让他赔我双倍!”
此时的杜蘅将那“婴儿蚯蚓”扯了出来,泡在茶水中甩了甩水,然后找出一块纯白的玉珏,将“婴儿蚯蚓”仔细的展开,平摊在那玉珏上头。
因为洁白玉色的衬托,看得那东西倒是格外清楚:
和圆滚饱满的蚯蚓不太一样,像瘪瘪的纺锤,弓着身子,呈现出灰褐色,还在几不可见的蠕动着。
薛斐白还在继续他那“婴儿蚯蚓”的论调,杜蘅却说:“一条虫子就卖了七十两,薛斐白,你真是血亏——”
“你说什么呢,我干嘛花大价钱去买一根虫子……”薛斐白在杜蘅身边坐下时,都放轻了动作和脚步,生怕一不小心带起一阵微风就把这虫子掀翻了……
此时托着那虫子的玉珏就放在八仙桌的正中央,杜蘅把小脸搁在横放的手臂上,专注的凝视着那玉珏——
而薛斐白轻手轻脚地落座在她对面,也学她的姿势将下巴搁在手臂上,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他是在看着她……
蜡烛就放在一旁,烛火融化了杜蘅侧脸线条的冷凝,投下温暖又柔和的光晕;她睫毛的阴影在她的鼻梁上忽闪忽闪。
她眼中的盛光,嘴唇的光泽和鼻尖的琼腻,桌上的玉珏不及其万一……
薛斐白心里微叹:如果那玉珏上随便是什么东西,只要不是一条虫子,趁着这绝美的氛围,他必定要亲上杜蘅一口!
“老婆,你的意思是,能减重的,主要就是这玩意?”薛斐白的手指指向玉珏,可是却指不准上头的微小虫子。
“不然呢?即使有虫子,炮制药材的身后肯定也就死了,这虫子,肯定是被特地放进去了……
而且独独放到中心的位置,可不就是怕被人发现吗?因为怕影响‘疗效’,谁又舍得从中心给剖开呢?
咱们这次,实在是算‘歪打正着’了。”
薛斐白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一阵恶心:“那这究竟是什么虫子啊?还能寄生人体,吸人精血,夺人养分……”
杜蘅耸耸肩:“约莫就是蛔虫之类的东西吧~”
“蛔虫能做到月瘦五斤?”
薛斐白和杜蘅对视着,又不说话了。
同时他们又想到一个让人胆寒的事实:如果这虫子可以如此猛烈的吸人养分,那它,究竟可以长到多大?!
是虫子就会产卵,那么一个人的身体里,到底可以装多少每日吃饱喝足的虫子呢?……
答案他们不得而知,而且不敢深思。
为了怕是意外,第二日,薛斐白又去买了一丸,切开之后,里面倒是没有会动的东西,因为这次,直接是米粒样白白的虫卵。
晌午的时候,静瑟给薛斐白和杜蘅二人提来大厨房所再做的饭食,二人一筷子都没动。
生病了?看着也不像啊~静瑟心中古怪。
“静瑟啊~”
“姑爷,奴婢在。”
“拿着这玉珏,当了吧!”薛斐白一根手指头提起缠绕纯白玉珏的络子,一边嫌弃地将那玉珏尽可能的拿远。
静瑟正要着手接过,自个小姐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学他的方式拿着,能别碰到就别碰到玉身……”
“是……那小姐,静瑟可以用手帕包着吗?”
“可以。”静瑟接过,薛斐白不耐烦地挥手:“去去去~别让爷再看见这东西了……”
静瑟出门后,薛斐白忽然感慨起了隆贵妃的“艺高人胆大”:
“这隆家赚黑心钱我倒是不意外,我奇怪的是隆贵妃对自己可是真狠呐!为了好看,自己能眼睛眨都不眨的说吃就吃!”
杜蘅斜晲着他:“你真以为她知道这里面是虫子啊?”
“不然呢?她为了赚钱不择手段,想用她的贵妃名头圈钱,所以自己带头吃,带的一众贵妇们纷纷效仿——”
“我倒是以为,隆贵妃爱美,对这效果肉眼可见的‘减肥丸’心痒痒,怎样都会一试的;可是她自己,应该并不知晓这里面暗藏的乾坤~
只不过赚钱似乎是隆家人骨子里的天性,倒害了诸多贵妇人们……”
薛斐白叉腰,哈哈大笑:“你觉得她爱美,我觉得她爱财,赌上一把如何?”
杜蘅自信地笑笑:“不用赌。”
“怎么说?”
“因为如果隆贵妃更爱财,那她必定也更惜命~钱越多,胆子越小;所以不敢从哪个维度来讲,我都是稳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