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池山。
月色朦胧,薄雾弥漫如素手,轻探芳草凄木幽深之处,丝丝缕缕地露珠渗透出点滴寒意。
司予踏着月色走在山林小道间,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衫,打了个冷颤。
这个季节的深山之中,昼夜温差有点大。
白天砍树的时候还感觉有些燥热,现在身上的小褂被汗浸湿黏在了身上。
山风一吹,格外湿寒。
司予索性直接解开了纽扣,脱下小褂搭在了肩膀上,露出精壮的上身。
右手拿着斧子,顺手将挡路的树枝杂草斩断。
恍惚间,一道凄婉哀怨地呜咽声若有若无地传入了司予的耳畔。
司予手中动作一停,猛然抬头:
“谁!”
呜咽声微微一滞,又迅速响起:
“有人在这里吗?救命!”
娇媚哀怨的女声语调一变,透着意外与惊喜。
司予微微皱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手中利斧开道,劈开拦路的杂草枯枝。
映入眼帘的,是被盈盈月光洒满的幽静湖面。
灵池山之所以得名便是因为其山顶之处有山坳,山坳之间有清池,池水凛冽清甜。
哪怕是大旱年间,也未曾见这清池干涸。
“小郎君,在这里!”
司予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清池之中,离岸边不远处,一块凸起的青石之上屈膝坐着一名白衣女子。
白色的单薄长裙已经湿透,紧紧贴在女子的身上,勾勒出极曼妙的弧线。
司予微微皱眉,眯眼仔细看了看。
除了看见那水珠从白衣女子的及腰长发上,顺着纤细的腰肢流向那浑圆紧致的臀儿,再浸入青石,也没看出其他门道。
缓步走向青石前的岸边,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道:
“姑娘,你一个人在这干嘛?”
白衣女人脸色有些发白,嘴唇略显青紫,清丽的脸上更显几分柔弱。
双手紧抱在身前,身子有些发抖。
听着司予的问话,白衣女子微微一愣,沉吟道:
“你说呢?”
司予老实摇头:
“我不知道....”
白衣女子苍白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抹微笑:
“你没发现,我落水了吗?”
司予有些诧异:
“真的是哎,姑娘,你失足啦?”
女子保持微笑:
“所以,小郎君,你方不方便搭救我一把呢?”
司予神色一肃:
“你在此处不要移动!”
女子微微一愣,疑惑道:
“怎么了?”
“我去多摇几个人来!”
“干嘛?”
“看热闹!”
女人脸上勉强的微笑再也保持不住,有些咬牙切齿道:
“哎呦,这可真是世风日下开了眼了......”
司予冷哼了一声:
“此处月黑风高,荒山野岭,怎么会有女子出没。
想来必定是.....”
女子双眸微眯:
“是什么?”
“是专业碰瓷,想讹我钱财!”
白衣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司予,冷笑一声:
“笑话,你有没有钱,心里没点数吗?”
司予脸上的自信荡然无存,面色晦暗:
“说的也是......”
女人轻出一口气,再次挤出笑容:
“所以,小郎君,现在可以救我了吗?”
司予弯腰,摸了摸池水,打了个冷颤:
“池水太凉.....
啊不,我不会水,算命先生说过,我命里与水相克,一旦下水必有灾殃。”
女子脸上的强笑再次僵住,娇声开口:
“哎呦,枉你生的面如冠玉,玉树临风,风姿不凡,原来是个旱鸭.....子。”
声没落地,伴随着噗通落水声,司予已经游到了青石旁,伸手:
“下来吧!”
女人沉默了一下,缓声开口:
“我,被蛇咬了一口,现在浑身无力,动弹不了。
你能上来帮我把毒吸出来吗?”
司予挑了挑眉,双手撑起,爬上了青石:
“哪里被咬了?”
女人咬了咬嘴唇,缓慢地拉下衣领。
一瞬间的风景,司予顿时瞳孔地震。
“嗯?怎么是紫色?”
司予嘀咕出声,女人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
司予轻咳,目不斜视,一脸正经。
“我看你这咬的这地方,已经成紫色了,怕是回天乏术了吧。”
女人的锁骨下方,两颗深洞洞的牙印渗着鲜血。
附近的肌肤泛着乌紫之色。
乌紫怕是不行了。
“你就说你救不救吧!”
女人的语气有些气愤,司予摆了摆手:
“哎哎,我有说不救了嘛?
不过,我想起来一件事....”
看着沉吟的司予,女人疑惑道:
“什么事?”
“姑娘,吸毒好像是违法的吧?
这可万万碰不得啊!”
看着一脸正气的司予,女人脸色顿时一黑:
“他马的,耍老娘是吧!
看你长得不错,想和你好好玩玩的,没想到居然是个傻子!”
伸出右手直接抓住了司予的手腕,用力一拉。
司予整个人直接被她一把拉倒,扑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搂在了怀里。
“姑娘,请自重!
我不是随便的人!”
司予义正言辞的开口。
女人却是不屑的嗤笑出声。
呵,男人。
说的倒是好听,不还是抱得这么紧。
不对,这是不是抱得太紧了。
女人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想伸手抵住司予。
却发现司予双手将自己的手腕死死箍住,压在自己的身后动弹不得。
这个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她这辈子都没有被这么大力的拥抱过。
经历过这么多男人,只有司予给了她要死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她的骨胳传来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再这么下去,她真的会死的!
此时,两人身下躺着的青石开始了猛烈的摆动,水波激荡。
更多的青石浮出了水面,黝黑粗壮的肢体如蟒蛇一般从青石四周浮现,分明和青石连接在了一起,搅得水波阵阵。
女人白裙下方并非人类的双腿,而是一根青黑粗壮地披鳞血肉,深深扎根在青石之中。
看到这一幕,司予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恍然。
难怪他死活没看出什么门道,原来这只是上半身。
女人眼中露出一抹狠色,低头,对着司予的脖子猛地咬了下去。
随即整个人顿时僵住,再抬头,满嘴鲜血,不是司予的。
呸了一口,吐出嘴里的碎牙,女人面色痛苦的开口:
“你到底是什么人?”
司予眉毛微挑,低声开口: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不是人?”
话音落地,司予的眼中红光闪烁,隐隐有火焰蒸腾。
女人身上被环抱之处一片焦黑,脸色愈发痛苦,这些肢体的舞动愈发剧烈。
诸多水珠如利剑一般直射在司予的身上,司予全然不理,身上顿时传来阵阵金铁交击声。
虽然不知道这个妖怪为什么要等司予靠近才动手,却也正合司予的心意。
他现在不过是个养精练气的小修,刚踏入修行门槛,也就占一个力大皮厚。
而怀中的这玩意,看声势就感觉不太一般,恐怕是积年大妖。
司予也只好不讲武德了。
感觉怀中女人的挣扎力度在减小,司予趁热打铁,轻声安慰:
“你看,我不是人,你也不是人。
大家都是棍棒底下讨生活,夹缝中间求生存,都不容易。
我这个人从小心善,就让我来送你脱离凡间的沉沦。”
女人想说话,但是已经说不出来了,整个身子都是一片焦黑枯黄。
未过多久,再没了动静,只余脚下青石旁的青黑色肢体在水下不定的抽搐。
司予这才松开了双手,长出一口气,苍白的脸上冷汗滑落,嘀咕道:
“你看,我说过吧,让我下水,必有灾殃。”
脑海中,一道上半身为美艳女子,下半身为龟身的生物虚影出现又迅速消散。
一卷竹简拉开,有字迹显露。
“鳖幽灵,鳞虫类,下位妖异,可献祭。”
而在这一行字的侧方,还有一行字。
“火心尸(司予),鬼仙类,中位仙异,可献祭。”
居然是有品位的妖异?!
司予心中一喜,直接忽视了后面那行字,心神微动,献祭!
竹简上字迹消退,一个光球悄然出现,意识微动,光球碎裂。
司予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篇诡异的功法,《昧阳采补术》。
坎中一点真阳,人身立命之根。
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
修行即为养精,炼气,存神,调和龙虎,捉坎填离,驳尽后天群阴,回返先天真阳。
而这《昧阳采补术》就是一门极为上乘的养精炼气功法。
司予正愁着后续修行该怎么办,没想到瞌睡来了就送枕头。
不过.....
司予微微皱眉,大致浏览了一番功法,又看了一眼脚下的鳖尸。
背甲呈长椭圆状,中间部位外凸,恍如青石,尾巴细长。
司予心中一阵恶寒,它奶奶的,零溢事件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