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南宫白星满脸笑容,看起来十分的和蔼。
而在他的身边,钦天监两个官员,脸色却是一个比一個冰冷。
沉默许久,在脑海里斟酌了无数遍用词后,袁天望开口道:“老天师,你这是要与钦天监,与朝廷开战的意思吗?”
南宫白星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淡淡道:“朝廷啊?谁敢与朝廷作对呢?要不是有朝廷罩着,我们这些道士想讨口饭吃都不可能。”
“至于钦天监?”
南宫白星脸上笑容一滞,不喜不怒,一把搂过袁天望的脑袋,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要是说【是】呢?”
李淳阳冷哼一声,“那你就是打算与天下玄门众人过不去了?”
听到这话,南宫白星没什么反应,反倒是袁天望的脸色变了。
他狠狠地瞪了同伴一眼,叫后者也察觉到自己失言了。
南宫白星挠了挠脑袋,不以为意。
“都什么年代了,你当钦天监还是以前啊,你现在放个话出去,说要怼烂我,你看看有哪个玄门中人会甩你们?挑!不知所谓!”
李淳阳完全没料想到南宫白星会说出这样“平易近人”的话语,一时楞在原地,不知怎么回应。
袁天望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往后退一步,自己则轻轻往前一步,不再让南宫白星抓住肩膀。
“老天师,我们此行来港岛,只为回收风水尸,没打算给任何人带来麻烦。”
“可你们已经带来了,不是吗?”
南宫白星抬手,指向被邪云笼罩的九龙拳台。
“我们茅山派不是铁桶一个,跟那帮和尚不一样,不会打了孙子出来爷爷,除了上次对付僵尸王,别的时候都是各玩各的。就是仇家追上门来了,也是自己处理。”
袁天望神色复杂,不知道面前的老天师想说什么,因此只能抿着嘴,继续听着。
“因此,你们抓了李子雄我没管,因为我没答应过要保护他。你们跟毛小明他们打成怎么样,我也不管,因为这是你们的私人恩怨。这些事情如果我插手了,难免显得不公正,而且多余,哪头都不讨好。
可是,你们两个要是敢把港岛的天捅破了,闹得鸡飞狗跳,乾坤污秽的话,作为本地道门的执牛耳者,我不会坐视不理。”
南宫白星说罢,也不再看他,只是背负着双手,静静看着九龙拳台上方的风云变幻。
袁天望在原地踱起了步,十分纠结。
以他多年的经验,一个人有底线有原则,那他便不是一个会随意动怒的人,别人往前一步,踩他一脚,打他一拳,他都无所谓,唾面自干。
可要是谁触碰到了那条底线,那个原则,这样的一个人,他的怒火便不是轻易能承受的。
显然,看起来跟谁都十分克制,和气的南宫白星正是这样的人。
想了想,袁天望还是想争取一下,而不是这样灰溜溜的走开。
他说道:“老天师,当年天师令剑被李崇虎盗走,至今还流落在民间,这件事情,茅山派,还有毛小明,都有责任吧?”
“有,当然有!”
南宫白星转过头来,竟是满眼的怒意,好像要喷出火来。
“当年那柄天师令剑还在皇宫大内,第二天便要由太后亲自授予给当时的大国师申公胜,可偏偏就被李崇虎潜入大内给偷了,这导致第二天国师册封仪式被延后,影响了北派风水世家此后三十年的气运。”
讲起当年的事情,南宫白星依旧历历在目。
毕竟那是一件轰动天下玄门的大事,在马家传人出走,北方玄门纷纷南下的状况下,北派好不容易推出一个大国师,结果却被李崇虎给搅了局。
错过了天时地利,原先布设好的一切都被打乱,至此以后北派的衰落再也无法阻止。
风水时运,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是一丁一点的改变便会影响到日后的许多事情。
北派不好过,搅黄了他们布局的李崇虎自然也好过不了。
在大内高手和玄门高手的追杀下,他一路南逃,终于到达了港岛。
南宫白星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是一个面容瘦削,脸色苍白,看起来却十分刚毅的汉子。
他的手,他的肩膀都像是生铁铸成的,骨节清晰,筋脉硬朗。
“他想把天师令剑给我,但我没接,因为那不是属于我的东西。可你要我还回去,我也不可能还,因为它也不属于北派。”
“哦?”
李淳阳插在袖子里的双手,关节嘎嘣作响,声音隐秘但气势惊人。
“那老天师,您认为天师令剑应该属于谁?”
南宫白星摇头,“该属于谁就属于谁,我又不是老天爷,我能看明白啊?还是你觉得自己是钦天监的官员,便可以大包大揽了?”
当年南宫白星没接下天师令剑,除了因为那是一个烫手山芋外,另一个原因便也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把天师令剑给谁。
“毛小明也见过他,当年他明明是离李崇虎最近的人,他有机会拿回天师令剑,可他没做,还是让李崇虎走了。”
不像李淳阳那么激动,南宫白星只是无所谓地挠了挠头。
“这事我知道,但小明不说,我也便没问。而且李崇虎是他的挚友,我就问你,你会对你的挚友亲朋,兄弟手足动手吗?”
“我会!”
李淳阳沉声答道:“要是一个人做了错事,他的好友兄弟不去阻止他,那才叫可悲。”
“那你是这个!”
南宫白星向他伸出一个大拇指,随后袖子一摆,双手又藏在了衣服里。
“毛小明已经付出代价了,他现在就在九龙拳台里拼命呢。至于别的,你们觉得我茅山派有责任的话,就尽管来找我讨要就是了。”
南宫白星话语里满是平淡,身上的衣服却是猛地鼓起,配上那飘飞的头发,气势磅礴。
“知道了,老天师。”
袁天望双手合在一起,向南宫白星再次鞠了一躬。
“今日是莪们两个后生不占理,我们会走,至于以后……”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南宫白星不耐烦地摆摆手。
“好,那我们便告辞了。”
拉了拉李淳阳的手,袁天望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与此同时,周围藏在阴影里的杀机也随之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