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剑,陆柯其实并未抱有百分百成功的希望,因此他没有放松。
这只魔儡占据了本体大半的修为,因此实力在练气六层。凶手原以为凭借练气六层的魔儡,足以对付只有练气四层修为的陆柯,但是他还是没想到大江东去是何等出其不意的剑法。
没有筑基修为,魔儡连阿花的灵气剑都扛不住,怎么可能挡得住这花费一千灵气的大江东去。
凶手下意识的号令魔儡挡在自己身前,但是多次与陆柯交手的经验告诉他,这一剑不是他能挡下的。凶手下意识的向一侧躲闪,虽然被擦伤了手臂,但成功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魔儡被从上至下的斩断,化作两滩黑泥砸在地上。断口残留的灵气烧得黑泥直冒白烟,每一次魔儡尝试重新聚拢,都要忍受刺骨的灼痛,并且还次次失败。
陆柯喜出望外,魔儡的聚拢受阻,这是意外之喜。他一个箭步冲向凶手,如今局势逆转,正是结束一切的好时机。
剑诀剑式正被流畅的施展着,凶手无论是修为还是招式,都弱陆柯一乘,陷入了彻底的劣势。
惊魂未定的张大江踉跄起身,手握佩剑剑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理性告诉他,应该上前帮助陆柯快速解决凶手,但是恐惧却令他迟迟迈不开脚步。
他对凶手修炼的邪胎术有所了解,这也就是他为何不敢贸然上前的原因。
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逃跑。
张大江现在明白了,凶手的目标不仅仅是西区,还有自己。现在想来,他大概是故意让陆柯一路畅通无阻,他明白以自己的性格在知道陆柯安然无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抵达现场确认情况。
虽然这么做十分冒险,但对于时日无多的凶手来说,只要有一点复仇的可能,他就会去冒这个险。
张大江的手不抖了,他明白,只要逃走了,逃得远远的,就不必担心被找上。
没有丝毫的犹豫,张大江迈开步子就准备逃跑。
“等一下!执事大人您去哪里,快去帮帮陆执事啊!”
“你,你特娘松手!”张大江一肘招呼在李鹏的面门上,“西区的泥腿子懂什么!要死你们去死!”
邪胎术这种魔功,可不能只看一时。人越多,修炼这种魔功的家伙就越兴奋。
这帮败类,脑子早就练疯了。
张大江如愿挣脱了所有束缚,向着西区外撒欢的逃跑,可谓是狼狈至极。
反观另一边,陆柯已经结束了这场厮杀。
明晃晃的长剑送入凶手的胸膛,剑身萦绕的灵气让凶手切身体验了魔儡也遭受过的疼痛,身外身内的伤口全被灼烧着,白气直冒。
通过这几次的交手,陆柯也明白针对这种歪门邪道,寻常的思维肯定不受用。哪怕多费些功夫,也要做到斩草除根。
陆柯抽出长剑,转手干净利落的抹掉凶手的脖子。对着满地打滚的脑袋与断线木偶般的身体,陆柯祭出了身上所有的雷光符。
一时间,西区内雷鸣大作。持续数秒的雷击结束后,陆柯看着满地的焦炭,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后患已除,但还是要马上离开西区。
陆柯看向已经傻眼的李家三口,厉声催促他们赶紧离开。
“陆执事!”
陆柯脖颈传来钻心的疼痛,随即就有一股吸力袭来。陆柯脱力的跪倒在地,他发现自己肩头伏着一团焦黑事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貌,但是陆柯非常清楚,自己的脖子正被对方腰着。
咬着脖子的地方,或许是凶手的嘴吧,如今正滋滋冒着白气。
自从第一次被陆柯的剑气打中后,凶手就十分清楚这家伙有古怪,甚至连丧失神志后的自己也会下意识的躲开陆柯。如今生死垂危,却大仇未报,是个人都心有不甘。
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修炼邪胎术的人,只要有足够的血肉,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头颅上焦黑的灰烬缓缓脱落,一开始只是些粉末,很快就掉下大片形状完整如蛇蜕般的外壳。而在此之下的,便是红彤彤的新肉。
陆柯加速体内灵气运转的速度,使其更加沸腾。他也明白,凶手似乎惧怕自己的灵气。
自动行气超负荷运转着,甚至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可即便如此,新产生的灵气也不足以逼退凶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柯伸手去摸自己的长剑,准备再来一击。
还未等陆柯摸到,他与凶手便听到一声怒吼,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棍棒招呼。
“放开!陆执事!”
李平从哨卡找到了一柄长矛,此刻正当做棍棒来招呼凶手。接连的敲击使得凶手愈发烦躁,逐渐接近失控的边缘。
身体本就虚弱,邪胎术带来的副作用此刻空前绝后的高涨着,癫狂正大快朵颐的蚕食着理智。
自失手杀死莺燕楼头牌后,凶手就努力克制自己,不让癫狂占据上风,可这仍旧是无用功。
“阿…阿洛,我,我……好饿!”
凶手松口,瞬间咬住招呼而来的长矛,这落空的一击打在了陆柯的脖子上,使得陆柯都晕眩了起来。
这颗焦黑的头颅依靠带血的嘴巴顺着长矛向上,速度极快,最后咬在了李平那干瘦的脖子上。
这一口,练气四层的陆柯都会脱力的无法反抗,更别说一个上了年纪的凡人。
李平惨叫着,叫声格外渗人。
“爹!”
“爹!你个妖物放开我爹!”
李鹏正欲上前,谁料想本该无力反抗的李平却重获生机,支起身子制止李鹏。
“别…别过来!别过来啊!”
李平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副皮包骨头的模样。
陆柯明白,若是再无人介入,李平必死无疑。
李鹏犹豫着,他想救人,但也畏死。他瞥见在地上挣扎的陆柯,扑通一声跪下,冲着陆柯哀求道:
“陆执事!求求您,救救我爹,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求求您!”
“儿…儿子,咱们欠陆执事的太多了……你要,带着妹妹…出去啊。”
李平双手死死捂住那颗寄生虫般的头颅,艰难的起身,不舍的看了自己的子女一眼,随后踉跄的往回走,深入西区。
陆柯张着嘴,想要喊出声,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自责、不甘、怨恨……诸如此类的情感肆意滋生着,灵气的流转也变得怪异起来,静如死物的长剑也随之轻微震动起来,发出细微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