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莱恩纳完全开启了话匣子，想把疑惑在车上全部解决，艾诺则耐心解答，没有厌烦的态度。

“按您的意思，任何涉及纳尔德死亡案件的警察，都会被秘密处理！”

莱恩纳惊叹道，想再一次确认自己没听错。

解决会泄密的警察，再宣判莱恩纳是清白的，这样，在逃杀人犯的帽子就去掉了。

由于科技水平不足，信息的交流闭塞迟缓，钻钻空子不是难事。

艾诺看着窗外，淡淡回了句：“没错。”

接着，他面向莱恩纳解释道：“不过听你惊讶的语气，应该会错“处理”的含义了。”

“哪有正常工作引来杀身之祸的道理，那未免太过残酷，高层还是通人情的，他们会签署一份的保密协议，其中包含大笔补偿款项，最后分散调往其他城市。”

莱恩纳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要间接害死那么多警察，这负罪感可难顶。

他仔细一想，还有个重量级没解决呢。

“舒尔知道了怎么办？位高者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莱恩问道。

强迫警方跃过调查，只为立刻处死自己，对这种人，莱恩纳心中浮动着杀意。

艾诺看到莱恩纳想愤怒，却被礼仪束缚的平静面孔，轻咳一声：

“议员可不能像贵族那样世袭继承，评估每件事的利弊，对他们而言是家常便饭。”

“一个是旁系血缘的儿子，另一个是家族的位置，这样的送分题，还需要我们为舒尔递小抄吗？”

见莱恩纳还有所担忧，艾诺不由失笑：“如果他真不明事理，为难你及你的家人，放心，我可是很护短的。”

有艾诺打包票，莱恩纳不再过分操心，就算真被诓了，大不了拖家带口跑了。

只是没想到赐福者在王国的地位这么大，这都跟议员不相上下了，要知道，议员对照贵族阶级，大致处于伯爵与侯爵之间的地位。

马车驶至城区主入口，把关的守卫认完脸立刻让出通路。

为减少他人注意，班松开了两条缰绳，放自己与队长的马先一步回去。

好一个弼马温，训练得这么听话...看到这一幕，莱恩纳打趣道：“班的主要职责不会是养马吧？”

“不只是马，班还包揽了室内室外所有的盆景植株，且总是早上班时间半小时，打理照料它们。”

提到班，艾诺的严肃缓和不少，像极了一位夸耀儿子如何优秀的父亲。

“曾经还扬言，如果能把他身体里的食脑魔取出来，一定要买个大生态缸，把它养起来。”

“不至于，不至于。”莱恩纳摇头道，“这样的想法应该扼杀于萌芽。”

艾诺也是会心一笑，原先冰冷的气氛，被莱恩纳一个又一个问题回暖。

这一路下来，莱恩纳发现，艾诺其实挺喜欢闲谈的，前提是他得收起枪。

要说洛马尔地大，亲身过一遍肯定比地图上的比例来得震撼，已经超出一个小时了，马车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莱恩纳对外出本无多大兴趣，这一点随年纪增长而更加显著，真要出门，至多陪妹妹在家附近的街道逛逛得了。

以他的观点，除城中王室贵族额外分隔的地段，这些街道的功能性几乎大同小异，浪费时间属实没必要。

相反，让多数人心生倦意的典籍，却是莱恩纳独有的烂漫，特别是神法律学，很多怪诞奇幻的知识，令他陶醉其中，这可比去酒馆喝那些呛嘴的酒，好上太多了。

怨就怨王国的刻意修改，让你只能看到上层想给你看到的，典籍被改得面目全非，就像儿童故事集。

这直接导致莱恩纳前两个学年，收获甚微，那一段时间，他只想赶紧毕业，找个文职工作。

直到第三学年，他遇上了导师，这才真正踏入了神法律学的大门。

可令他蛋疼在，记忆的缺失，让他这学年起码一半打了水漂。

这也是莱恩纳为何要调查纳尔德的原因之一。

两人明明素不相识，活动场所也在不同的轨道，却死在了自己面前。

联系刚收获的情报，莱恩纳认为，自己与纳尔德有联系，只是记忆遭病虫吞噬，出现了空缺。

这军武学院，去肯定得去，至于今天，先听面前的上司安排。

橙黄的余晖散落在街道，莱恩纳看着马车正朝陌生的街道行进。

两侧的建筑老旧暗沉，已是经历了不少岁月，人流虽密，但气息奄奄一片死寂。

像是日薄西山即将离去的老者，光线没有给予其活力，反而居高临下，吊着他最后一口浊气。

所有人声音加起来，还没有班手中的缰绳抽得响。

这里是洛马尔靠南边，是大部分民工的主要活动区域，此刻还不是工坊规定的下班时间，晚饭短暂休息后，应该还有几个小时。

街区的立牌早被人偷去当废铁变卖，想了解名字还得去翻地图。

名字有没有，大家也不在乎，直到有人称这里为“老街”，没过多久这个易懂上口的名字，就传开并替代了原先的名字。

终于，窗外街景划过的速度减慢，随着班回拉缰绳，马车停靠在了一栋双层矮房前。

艾诺打开车门，示意莱恩纳快些进去，要他这一身血被别人看到，恐怕又会被举报。

“队长，我先去警局把这车交了。”说完，班再次驾车离去。

进门后，铜铃响起，莱恩纳看了一圈，房内摆着数列玻璃矮柜，前两列放着砂糖、粗盐等调味材料，后面几列则是煎饼、米糖、脆球等便宜的零食。

毫无疑问，这是一家食品店，没有招牌，没有柜台，整体形象就是租个店面，再摆些能卖的草草了事。

“欢迎光临。”

慵懒的腔调冷不丁从门帘后冒出，随后，一个枯草头男人打着哈欠，挪了出来。

“请问要买点...”

看到红彤彤的莱恩纳，男人愣了在原地，嘴巴半开在那，像尊石雕。

直到艾诺进来，男人才被唤醒：“天啊...队长，你又洗劫警局的停尸间了？”

又？抓到关键词，莱恩纳偷偷瞄向队长，那人的语气不像调侃，所以...

“看来最近太纵容你了，一到工作时间就偷睡，店也不看，形象也不顾，头发乱得像鸟窝。”艾诺板着脸训斥起男人。

莱恩纳算看出来了，组织里鱼龙混杂，要不是他们同款的服饰，完全联系不起来。

批评数分钟后，艾诺转身介绍道：“这是莱恩纳·林，你的新同事。”

“你好。”莱恩纳行了一礼。

“行了，行了，视觉冲击太大了。”男人摆手道，“先带你去洗干净，再套身衣服。”

说着，男人掀起门帘并朝莱恩纳挥了挥手，“这血腥味多闻一秒都是折磨。”他小声嘟囔道。

当莱恩纳将走入门帘时，艾诺提醒到，等弄好一切来二楼找他。

而后，艾诺担当起看店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