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远跟李玉芹是姑表兄妹,关系很亲。
周青岚在前川林场当知青,在唐家又吃又住的,本身就欠着唐家人情。
如今唐凤英结婚,周明远夫妻肯定要随份厚礼。
另外也得给唐家带些礼物,人情往来本就如此,很正常。
当然,唐家这边少不得要客气一下。
双方寒暄客套一番,唐家收下礼物,安排周明远夫妻在屋里休息。
外头这么热闹,周明远两口子哪好意思坐在屋里不帮忙?
于是把两个大背囊还有其他东西,都放到唐家西屋去,然后两口子也都出来帮忙干活。
按理说,唐家是嫁闺女,高家娶媳妇,忙的是高家。
可唐家和高家住隔壁,两家就隔着道杖子。
平日里两家关系就特别好,要不然也不能把唐凤英和高海宁凑成一对儿。
关于办喜事,两家也商议过了。
如今不论那些老规矩,索性就把两家中间的杖子拆开,酒席一起办,两家合伙款待宾客得了。
这样既省心又省钱,大家伙儿都方便。
所以这会儿就有人,拿着钳子啥的,把两家的园杖子拆开,院子打通了。
这下地方就宽敞不少,众人来来回回忙活着,特别热闹。
那头,一群媳妇婆子,把猪下货都洗了出来,放到锅里煮。
还有人,把那猪头猪蹄儿都用火燎了。
燎去猪毛后,用刷子刷洗蹭干净,全都收拾好了,也放到锅里烀上。
大师傅领着人,这会儿正在调肉馅、和面,准备炸丸子、炸肉段、蘑菇等东西呢。
之前高家费劲巴拉买了些肉回来,不太多,所以就只定了炸四喜丸子和蘑菇啥的,没有肉段。
这不是盛希平他们给送来肉了么?高海宁的爸妈商议之后,决定再加点儿硬菜,来个肉段。
左右也是炸一回东西,多整点儿,明天这酒席也好看。
两家不知道攒了多长时间的油,这回全都倒大锅里了。
就见那大师傅一样一样把腌好的肉啊、冻蘑啥的,放到面糊里打個滚儿,然后放到油锅里炸熟。
一般炸东西都有讲究,要先炸其他东西,最后才是丸子。
该炸的炸,该烀的也都烀上。
前两天盛希平他们送过来的狍子、野鸡、野兔,得亏这时候天气凉,抹上点儿盐,能多放几天。
这会儿也都拿出来,用水泡了洗去盐分,放锅里烀上。
高、唐两家办喜事,林场过来帮忙的人不少。
大家伙儿有说有笑,嘻嘻哈哈聊天的工夫,就把活干了。
“哎?你们听说没有?李大白话家,今天上午出了件儿邪门的事。
他家不知道咋了,上午烧火做饭的时候,那炕突然就鼓了。
好家伙,炕面子全都裂开了,炕稍还塌了挺大一片。
我听说,连锅台都裂开了,锅也歪了,满屋子鼓的全都是灰。
李大白话他媳妇,差点儿让蹿出来的火苗子给烤了。”
帮工的人里头,总有那么几个消息特别灵通的。
这会儿,就聊起来李大白话家,上午的事儿了。
“啊?这是咋了?好模样儿的烧火做饭,咋还能把炕给鼓了呢?
他家烧锯末子了?不能啊,谁家烧炕用锯末子?都是烧炉子才用那玩意儿啊。”
人都有八卦的心,有人提起话头来,旁人立刻凑过来打听。
“不知道咋回事儿,反正那会儿工夫我正好出来抱柴火打算烧火做饭。
大老远的我就瞅着李大白话他家那烟囱,咕咚一下子就冒出来一股黑烟。
那可跟咱平常烧火做饭的黑烟不太一样,黑咕隆咚的就冒出来一大朵。
我这不是好奇么?就特地打发我们家那小子去他家看了看。
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家老儿子回来说,老李家这下可别提了。
好家伙那造的,满屋子都冒烟咕咚,可哪全是灰。
他家那炕啊,也不用要了,全得扒了重新盘。”
林场住户多,虽说李家住的偏,可还是有人能注意到一些异常。
“哦,难怪了。我听人家说,今天中午,李大白话家去食堂打的饭。
那李大白话还一个劲儿的骂人呢,哎呦,合着是他家炕鼓了啊。
真行,这得是灶坑里放了多少柴火,才能把炕给鼓了啊。”
“咳,你们知道啥啊?
李大白话他家那俩儿子,今天一大早晨就进山去了,然后拖着个死猪回来。
我估计啊,他们这是上山捡了人家的猪,回来赶紧收拾了就打算烀上吃。
闹不好是太着急吃肉了呗,把灶坑里塞满了柴火,结果一个没弄好,把炕给鼓了。”
林场这么多人,总有些好信儿爱八卦的。
此时凑到一起,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那叫一个精彩。
那头越说越热闹,声音也越来越大。
另一边干活的王建设、陈维国等人,却是越听心里越核计着不对。
李大白话家?炕鼓了?烟囱里头咕咚一下子冒黑烟?
这怎么听着,跟前两次盛希平用炮轰獾子还有猞猁那么像呢?
再一想,今上午盛希平去追偷猪的人,耽误了挺长时间才回来。
“不是吧?希平又出损招儿了?”王建设没憋住,笑的不行。
“嗯,我猜是他干的,能把二踢脚玩那么溜的,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陈维国也是憋的挺难受,捂着嘴一个劲儿的乐。
“难怪他说,回来有热闹瞧,可不是咋地?
哎呀,他咋不早点儿跟咱说呢?要是说了,中午我不吃饭,也得去李大白话家看看热闹啊。”
王建设一脸遗憾,这么热闹的场面,他们没能亲眼看见,太可惜了。
“走,找他去,让他给咱说说,当时啥情况?”
陈维国一看手头上的活也忙的差不离了,于是拽着王建设,就去找盛希平了。
“希平,你来,我俩有话问你。”
二人找到正收拾桌椅的盛希平,陈维国伸手,一下勾住盛希平的脖子,搂着他就从高家院子里出来。
三人跑到了前面大河套边儿上,陈维国这才松开盛希平。
“哎?跟我们说说,你今天上午,怎么用二踢脚,把李大白话家的炕给炸了的?
刚才我们可都听说了啊,李大白话家那炕彻底不能用了,非得重盘不可。
你小子太行了,这损招是咋想出来的?”陈维国一边问,一边笑的前仰后合。
真的太解气了。
对付那种无赖,跟他们讲理没用,就得想办法收拾他们一下,出出这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