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希平等人为了不被人打扰,偷走猎物,所以今天没在林场附近下套子,而是特地走了挺远的路。
此时已经快六点了,估计等他们走出林子再回到林场,闹不好得快十点。
“咱今晚上不回家了,就在这山里找个地方住一晚。
明天早晨,先去那个暖泉子附近,看看能不能再埋伏到什么猎物,然后顺着原路返回,套子套中了啥,咱就往回拖啥。”
盛希平看了看天色,又算计了下路程,觉得回去太费事了,不如在山里住一晚方便。
猎人进山,不一定能遇到什么猎物,也不一定碰见什么情况。
有时候走的太远了,有时候是撵猎物太入神迷路了,就只能在山里住一宿,这都正常。
以前盛希平跟着师父进山的时候,也是常住在山里。
不过其他人可没太有这样的经历,一听说要在山里住,大家都挺兴奋的。
“好啊,好啊,那就在山里住一晚。”
都是些年轻小伙子,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住就住呗,有啥了不起的?
要在山里住,就不能选在石砬子附近了,这边风太大,晚上会很冷。
于是众人在盛希平的提议下,来到了之前说的那個有暖泉子的山谷,在山坡上找了个背风朝阳的地方。
众人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透,赶紧砍树、扒树皮、割草,搭起来一个临时的窝棚。
山里临时搭的窝棚,也不用太好,就是随便砍一下手臂粗细的木杆,利用木杆的枝杈交叉,起到固定作用。
再搭上一些稍微短点儿的木头杆子,形成圆锥式的主体。
然后用桦树皮和干草苫盖,用来遮挡风雪,简易的窝棚也就搭成了。
有的地方管这种叫仙人柱,也有的管这个叫撮罗子。
盛希平他们六个人呢,搭个窝棚那还不快么?
连砍树、扒树皮,也就用了不到一个钟头,就搭好了。
窝棚顶上不苫盖树皮和茅草,而是留着通风透气。
众人在窝棚里面拢起火堆,烟可以顺着上面飘出去。
长白山本身就是一座休眠火山,地热资源十分丰富,山里有大大小小无数的暖泉。
冬天,暖泉的水不结冰,依旧从底下汩汩流出,顺着山谷汇成小溪。
就着火光,众人把两只麝的皮扒了,然后去暖泉子附近清洗干净。
用刀子在肉上面划几下,没有别的调料只有盐,就在上面撒点儿盐。
然后把收拾好的獐子固定在拇指粗的树枝上,架在火堆上面慢慢烤。
这么烤肉,不能着急,得勤翻动着,一点一点慢慢烤,这样才能把里面也烤透。
肉经过高温灼烤,里面的油脂慢慢渗出来,在肉的表面形成一个一个小泡泡,慢慢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大家伙儿上午吃的饭,在山里转到下午,结果又发现了香獐子的踪迹。
为了隐藏起来不被发现,下午那会儿他们根本没敢生火吃东西,一直熬到了这个时候,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此刻那诱人的烤肉香气,直勾的人心底的馋虫都出来了。
“好了吧?是不是能吃了?哎呀,不行了,我快要饿死了。”
潘福生看着眼前滋滋冒油的肉,一个劲儿的嘟囔。
“不行,再烤一会儿,要不然吃了拉肚子。
咱们在山里头,没有药,这要是拉肚子,能拉死人。”
盛希平看了眼,火候还不到,于是嘱咐潘福生他们,都别急,一定要把肉烤透了再吃。
“馒头好了,可以先吃馒头。”
大过年的,多数家里都吃馒头,他们上山肯定也是带馒头。
盛希平负责烤肉,其他人就用树枝串了馒头也放在火上烤。
那馒头当然好烤,没多会儿,外表就烤的焦黄酥脆,里面也都热乎暄软了。
“哥,你这话说的,有肉,谁先吃馒头啊?”
潘福生和张志军哀嚎一声儿,肉就在眼前,都快馋死了,谁还有心情吃馒头啊?
盛希平听了就笑笑,掏出刀子来,一片一片儿的将肉片下来,放到一块桦树皮上,让张志军等人先吃着。
“就着馒头吃,茶缸子里有烧热的水,别&凉水。”
这时候了,大家也顾不上那么多讲究,直接伸手抓起肉片,就往嘴里塞。
“嗯,嗯,好吃,太好吃了,香。”
人饿急眼了,啥东西都好吃,当然,香獐子肉确实好吃,还可以治病呢。
医书上记载,麝肉性温味甘,可治腹中症病。
就这样,一边烤一边往下片熟肉,大家伙儿吃着烤肉就着馒头,渴了就喝点儿雪水。
麝本身就没多大,一只二十来斤,扒了皮去了内脏没剩多少,最后两只麝全都烤熟吃进肚。
这顿饭,大家伙儿吃的那叫一个熨帖,到最后一个个都摸着肚子喊着吃撑了。
吃饱喝足,该睡觉了。
众人身下铺着桦树皮和枯草,上面还有一层兽皮的褥子,哪怕底下是大雪地,也丝毫感觉不出凉。
火堆一直燃烧着,窝棚倒是不算太冷,大家伙儿就这么怀里抱着枪,彼此依靠着睡觉。
深山老林的夜里很静,只有风吹过树林的声音,沙沙作响。
从窝棚顶上的洞往外看去,深邃的夜空中,闪着几颗明灭的星星。
带着这么多人在山里住,盛希平哪敢睡实?不过是闭眼迷瞪着休息罢了。
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就听见,呜呜——呜呜——的声音。
盛希平一个激灵醒了,侧耳倾听,好像有什么大鸟飞过,那种翅膀扑棱的动静。
想来,应该是某种大型夜行性鸟类,比如雕鸮或者猫头鹰,正在捕食。
那鸟又叫了几声,然后飞走了,盛希平闭上眼,继续睡觉。
结果刚闭上眼睛没多会儿,外面又传来“哇——哇——”的叫声。
这声音乍一听跟狗叫有点儿像,但跟狗叫不相同的是,它每叫一声都会停顿一下,不像狗叫都是连续的。
盛希平直接坐直了身子,将枪端在手里,凝神细听。
就听见外面似乎有沙沙的动静,好像是动物从草丛中走过,跟草摩擦发出的声音。
“什么动静?”王建设和陈维国他们也没睡实,听见外面的动静,俩人都醒了,轻声问道。
“应该是狍子的叫声。别急,我去看看。”
盛希平拿起枪,慢慢起身,从窝棚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