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你说到时你的师门长辈来了,我应该喊他们什么?”
转眼已是大年初六。
徐长生家中,穿着崭新武夫袍的徐开已经不知道第几次问道。
而在他身旁,黄方玉则是拉着婴宁的手,问了一遍又一遍。
“二叔你喊他们仙人或者前辈都行,听蒲师兄说,宗门里的长老师兄们都是很好说话的。二叔你不必担心。”
徐长生温和地笑道。
说完他也同样看向天幕,焦急的等待着。
这种感觉,就好像明明是自己结婚了,但却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距离见胡北枳和涂南橘的那晚,也已经过去了将近六天。
那晚,徐长生朝涂南橘吼完之后,就有些担心,担心那个为了成仙而无所不用其极的蛇蝎女人会对自己下手。
但幸好,一心求死的她并未在意徐长生说了些什么。
只是哭着哭着,就自行离开。
而在那之后的大年初三,徐杰就被灵墟山路过的飞舟接走,走的很急,丝毫没有说等待什么的。
据徐杰所说,那飞舟也不是专门来接他的,他没那么大面子。
只是恰好路过这郭北县附近,所以才停留了一会。
对于这种事,也属实正常。
徐长生只希望自己这近半个月来和他的唠叨,以及他临走之前给他的那些许符箓和白水钱,能帮到他些许。
也不敢多给,生怕成了给他惹祸的根苗。
他走后,郭北县县令金长才也就找上了徐长生,向他询问了具体的出发日期,并问他能不能将这消息公之于众。
徐长生想到学宫既然是大张旗鼓的来,于是也就点了点头。
所以今天在等待的,不止是他,而是整個郭北县县城的百姓。
他们也想见见,传说中的仙门出行,到底是何光景。
终于。
巳时三刻。
在全县百姓翘首以盼的目光中,一艘巨大飞舟破开云层,出现在了郭北县上空。
楼船飞舟的前半部分,乃是一狰狞龙头,栩栩如生,背后则是龙尾,其体型之大,遮蔽大日,直接给整个县城都洒上了一片阴影。
在其身周,有着一群仙鹤飞舞盘旋,好似拖曳。
全城百姓见状,无不跪地高呼。
“拜见仙人!”
甚至就连徐开都下意识有些腿软,最后还是徐长生一把拉住了他。
‘这就是我加入的仙门吗?’
徐长生见到如此宏伟的景象,下意识握了握拳,甚至犹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紧随其后,一道惶惶大音从云顶飞舟之上传来。
“黑白学宫弟子,徐长生何在?!”
徐长生穿着崭新法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同时回道:“弟子在。”
“善!”
声音落毕,旋即便有一道金光从楼船飞舟洒下,直直落入了徐长生所在的院中。
将院内所有人都笼罩其间。
再之后,徐长生便感觉自己的身子好似被什么东西虚托而起,开始缓缓朝着飞舟飘去。
“徐生徐生,我们在飞诶!”
小鬼忍不住从头发里边钻了出来,看着如此神奇的场景,惊呼道。
不止是他,婴宁,徐开夫妇也都在朝着飞舟飘去,举家飞升?
徐长生尚且有这种感觉。
更别提郭北县的那些普通百姓了,他们只是觉得,自家怎么没有这等机缘,如若不然,也能飞升仙门,脱离这苦海!
徐长生等人只是飞到一定高度,身形便一闪消失,紧随其后,飞舟也缓缓南下,所过之处,云层尽碎,只留下一条光明铺就的大道。
“恭送仙人!”
底下百姓一层层的高呼。
而在徐长生搭乘飞舟走后,忽有点点白芒从空中飘落,倾洒在这郭北县内。
凡是接触到那白芒的百姓,无不疾病顿消,灾厄亡形。
后世所传。
是日,徐氏长生飞升仙门,天降甘露护郭北。
……
楼船飞舟。
徐开等人都被留在了船舱里头,唯有徐长生跟着蒲论来到了船前甲板之上。
身前站着数人,徐长生都不认识。
蒲论便一一给他介绍。
“这是我们学宫的执法长老。”
蒲论双手虚拱,朝在场唯一一个鹤发童颜,颇有仙风道骨意味的老者行礼道。
而在蒲论事先传来的消息,徐长生也知道这执法长老叫做第五护。
姓第五,名护。
很少见的一个姓氏。
徐长生跟着行礼,恭声道:“见过第五长老。”
第五护捋须微笑道:“不愧是我黑白学宫弟子,大善。”
徐长生报以微笑,避免尴尬。
“这是我们大师兄,李琼仙。”
身材修长,面带和煦微笑,使人如沐春风……这大师兄多半是个好相与的。
徐长生如是想道。
“见过大师兄。”
李琼仙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张青符,“小师弟,初次见面无以相赠,这紫霄厉雷符便当做见面礼吧。”
紫霄厉雷符,道门赫赫有名的雷符之一,其威力更是相当于阳神境真君的全力一击。
这大师兄……竟然这么大方的吗!
徐长生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李琼仙佯装不悦,“大师兄给你的,你收着便是了,每一个入门的师弟师妹,我都有相赠。”
徐长生看向蒲论,后者认真地点了点头。
徐长生这才双手接过,心中感叹,这黑白学宫,算是来对了。
只是刚一入手,他就发现,蒲论开始发笑,笑的很是阴险。
徐长生一脸错愕。
但蒲论却没给他发问的机会,继续给他介绍道:“这是我们大师姐,冯娇。”
身背大剑,面容寻常但却有着惊人大长腿的冯娇朝徐长生挤出一个笑容。
徐长生连忙点头,“见过大师姐。”
“这是自己一定要跟来的淳于文,也就是上一任小师弟。”
不等徐长生打招呼,淳于文就拍着徐长生的肩头大笑道:“小师弟啊小师弟,我淳于文总算是熬出头了!”
笑着笑着,他竟然都笑出了眼泪。
“八年啊!”
“整整八年!”
“小师弟,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看着眼前似哭似笑的淳于文,徐长生又赶忙看向了一旁的执法长老第五护,以及大师兄和大师姐。
原本徐长生以为一个弟子在门内长老面前如此失态,怎么也会被说几句。
可没曾想。
只有李琼仙拍了拍淳于文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现在你不就不是小师弟了?”
蒲论看向徐长生,目光之中似有怜悯。
刹那间。
徐长生甚至有种感觉……
我怎么好像上了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