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朝臣如潮水般涌动,浩浩汤汤的朝左边走去,刚才皇帝才卖了晋王一个天大恩情,用屁股想也知道那边人多。
果然晋王一系,加上原本就支持前往建昌的人一合流,再加上建昌又是皇帝钦点的。这当官讲究的便是随大势,其结果可想而知。
张佐宸像被剥离一般,孤零零的站在右边,说不出的落寞。
朱肆还没等他情绪蔓延便说道:“内阁马吉翔,张佐宸,郭之奇三人随同护送太子移辟建昌!另六部九卿各选两名佐官随行。你们三人今晚拟定名单,明日准备,后天出发,另擢李嗣兴为征北大将军,开牙建府,总拦太子移辟等一切事物。”
群臣听到朱肆这道命令后,不由龇牙咧嘴,17岁便开府,这殊荣亘古未有。
人群中雷跃龙与扶纲相视一笑,眼神中那股振奋怎么也掩饰不知,天佑大明。
皇上这手真是妙不可言,这天子不是突然开窍还是怎么得,出拳看似没有章法,却七零八落将整个局势拆解的七七八八。
那些意志不坚定贪生怕死的官员在今夜后,必定想方设法去走马吉翔与李嗣兴的门路,李嗣兴则开牙建府在这个时候就太妙了,他这疫区,必然招揽众多晋王的人出行,人事一去,不仅将一些麻烦与包袱扔了出去,少花一些精力内讧。
剩下的人自然便拧成一股绳,众志成城的守城。并且随着这些官员的离开,这天子想要重新收拢权柄那便是容易的多了。
而随着李嗣兴的离开,那七人负责城防任务的官员便只有六名了。三位晋王一系的,虽然占了一半,但已经不能形成绝对胜局,再加上天子局中裁决,这昆明的守备军算是半握在这天子手中了。
只要此战获胜,击退清军,大明浴血重生已初俱苗头了。
朱肆看着人事安排已经才不多,便决定结束会议。中华历来有大会办小事,小会办大事的习惯。
大的方向已经确立了,接下来便是具体的防务安排。
而这才是决定此战的关键。
朝会结束后,朱肆将马宝等人留下,所幸就在大殿内商讨城防具体措施。
刘震与艾承业不过弱冠之年,没有多少军旅经历,朱肆拉这两人进来,纯粹是当吉祥物,以示大明的团结。
所以会议上,这二人顾忌自己尴尬的身份也是小心翼翼发言,绝不多谈。
高启隆作为李定国留下的镇守大将,话语权自然最重,除此之外便是马宝,作为军中宿将,手中还有一支野战部队,再加上李定国亲信的身份,所以他的意见也极为重要。
而王建和张明志,一个作为蜀王一系中最重要的大将,一个作为晋王一系偏远人物,自然不怎么开腔。
“昆明怎么守,高将军你有无良策?”
高启隆闻言报拳出列,大而无当的说道:“自然是加紧城防,打造器械,广集粮草。”
在他看来,这天子今天虽然十分出彩,但是天子嘛,能在大方向上定调就行了,具体守城,还得看他这个大将怎么做。
朱肆听到这个回答后,微微皱眉:“如何加紧城防?是要休女墙?还是挖护城河?做这需要多长工期,多少人力?人员如何调配,钱粮如何支出?还有打造器械,究竟是打造什么器械,是滚木还是火油,或者投石车,乃至于火炮?打造这些器械有没有相应的工匠?有没有相应的原材料?”
朱肆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直接将高启隆问懵了。在他看来自古养在深宫的帝王只会抱着什么孙子兵法等高屋建瓴的话做金科玉律,这后勤补给的事情好像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没有这个概念的。
虽然高启隆被问懵了,但是一旁的其他人的眼睛便越来越亮了,尤其是马宝,神情灼灼生辉。
朱肆见几人有些发懵,心中更是焦急,直接说道:“朕觉得先在昆明城下挖一条向外倾斜的斜坡,一来可以让昆明城墙更显高大,二来斜坡可以让咱们城墙上的士卒更容易击杀敌军,三来可以稍微防一防对方的地道攻城。四来挖上来的泥土可以在外面筑成一道羊墙,阻碍鞑子的机动。”
高启隆现在的头还是嗡嗡的,听到朱肆这么一说,脑袋更是像炸开一样,有些不知所措。
马宝听到皇帝这一番天马行空的讲话后,忍不住提醒道:“陛下,咱们外面有护城河,如何挖斜坡?”
朱肆一听微微有些尴尬,这个情况他还真忽略了,但是为了防火炮,他本就准备将昆明的城防向外推,让城墙远离火炮的攻击范围。
“在昆明外面建立几个犬牙交错的坞堡,层层设防,阻碍敌军。这些沟壑是挖在这些坞堡四周的。”
而马宝稍微一琢磨,便觉得这个法子不错,虽然时间上来不及,但到底不是什么空泛之谈,这对于一位帝王来说已经很了不起,尤其是对于这位只知道逃跑的皇帝,那就更加值得鼓励了,他意味深长的朝着朱肆拱手道:“陛下真乃天授之材!”
朱肆听到这记马屁没有多少欣喜,他忧心忡忡的说:“可万一鞑子的火炮太多,这些也抵挡不了太长时间。”
对的,你没听错,现在清朝对明朝有着科技碾压的优势,自从孔友德的那支火器部队投降鞑子后,鞑子对于火器的研究很是上心,再加上现在拥有大半中国,多少能工巧匠为之所用,多少人力物力可以供之挥霍。
火炮虽然威力没有后世大,但是也能十分影响战场的局势。
昆明守城一战,明军恐怕要面对鞑子大量的火炮攻击,这也是明末鲜有守城的名场面的原因之一。
马宝听到朱肆谈到火炮,心中也是一暗,但现在明军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守城,切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于是他开口劝谏道:“能够攻城的红衣大炮,重达千斤,云南山路崎岖,补给困难,鞑子是不可能运太多大炮到昆明的。”
朱肆听到这里心里也好受了些,但嘴上忍不住说道:“料敌从宽,马将军你说说鞑子能凑拢100门红衣大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