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同房,高兴的不仅仅是朱肆。
下面文武百官也松了口气,这些日子朱肆不仅同甘共苦,还绝情寡欲,再加上单独让女眷成营,洗衣做饭,在事实上让百官与自家妻妾分离。
天子能憋住,下面百官虽然偶有偷腥,但是不敢明目张胆。
这可苦了许多人,但又不敢埋怨半句。
而现在既然有天子以身作则,他们这些官员,甚至百姓也该同乐一番。
正好国葬的头七已经过了,这些事情也不违制。太后与皇后的遗骨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日子里,自然不可能冒险迁到昆明安葬。
所以朱肆直接让冯双礼派兵将太后与皇后的遗骸葬在了建昌,反正明末皇帝都死了几个,下葬的规格到没那个大臣跳出来指责不合礼制,这年头有个坟葬就不错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夜过后,大伙惊喜的发现好消息像潮水般涌来。
不仅仅土司选择了正义的一方,散落在昆明各处的明军此时也有了联系。
不仅冯双礼的部队联系到了,白文选与马进忠等部的消息也有了,或是盘旋在云南州县,或是与清军周旋,或是已经开始骚扰粮道。
其中巩昌王白文选手中有辅兵四万,战兵四千,算是一股不错的战力。
至于为什么是好消息都是集中爆发在大胜清军之后,只有天知道。
朱肆四处口头嘉奖,并且让这些明军开始主动出击骚扰清军粮道。
朱肆不管清军有什么阴谋诡计,但是他知道人饿了一定要吃饭。
若是能成功将粮道断了,清军一定会成为瓮中之鳖。
冯双礼和白文选都在在四川与云南一带,有足够的兵力骚扰粮道。并且曲靖一带的清军也开始动了,根据探子来报,曲靖城外有近一万清军南下,现在围城的只有两万人。
这个消息,让明军嗅到了胜利的契机。
于是急忙召见将官商讨此时。
以往这种会议,都是不带朱肆参加的,但现在皇帝威望日隆,众将也比较信任这位天子,至少觉得他不会捣乱。
李定国、马宝、窦名望、王国玺、高启隆、高文贵、张先璧,这些便是现在帝国在昆明硕果仅存的将星。
当然出席的还有李定国的心腹参谋金维新。
“根据探子奏报,这些日子估算了鞑子大营中炊烟、粪便等情况,现在城外怕只有五万多人。所以鞑子才会这样畏首畏尾。”
李定国首先将最新的情报分享了。
“这个消息准确吗?清军会不会是在示敌以弱,引我军主动攻击。”朱肆对这情报很感兴趣,但又有些担心其真实性。
现在军事指挥权朱肆是全权交给李定国的,所有大小军情都是第一时间知会李定国,并且由他指定相应的计划,除非十分重大的决定才会禀报朱肆。
“曲靖城下只有两万人,无法完全封锁,所以咱们与曲靖守军取得了联系,根据陈建奏报,当日他们以八百冲击大营,引起清军大营混乱,清军应该伤亡过万。而后又强攻曲靖不成,留下了几千尸首,所以清军在曲靖减员两万,应该是无误的!”
“太好了!”
听到这里朱肆拍案而起,再难抑制内心的激动了。
这个时候这多两万、少两万可是完全不同结果。
各位大将也是激动不已。
现在已经是二月,清军若还是在昆明硬撑,他们都有些担心会误了春耕。如今得知清军如此虚弱还敢虚张声势,不由的冒出全吞这股清军的念头。
要是能全部吞掉,今年的春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因为这至少决定江南半壁的大势。
“所以晋王打算怎么做?”平复了心情后,朱肆开始询问李定国具体的计划。
李定国看了看朱肆还是诸位大将,沉声道:“微臣决定现在可以尝试增兵曲靖,里应外合,吞了那两万清军,彻底将鞑子堵死在昆明!”
李定国说完,场面十分安静,因为这个计划实在是太过大胆与冒险了。
明军现在兵力明显不够,新军还在编练中,只有两万人,要解曲靖之围,阻断清军退路,至少也得一万五战兵,甚至一万五也够呛。
两万战兵最保险,外加三万辅兵,与曲靖守军里应外合,吞掉那支清军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但是这样一来,防守昆明的就只剩下新兵蛋子。
万一清军就是这个打算,故意放松曲靖的控制,调虎离山,一举攻克空虚的昆明呢?
在场的大将都有这忧虑,唯一让他们犹豫的是,明军此次大胜,就是因为军事冒险成功了。将坞堡修到三十里外,这才稳住了人心,稳住了阵势。
不管过程怎么凶险,但总之是赢了。
所以尝到甜头的明军,有些控制不住想再来一次。
“王爷,且不说此事是否能成功,单说如何出动这几万人,而又不引起清军的追击就是一件难题。”窦名望率先开口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马宝见状嘟了嘟嘴,他对于自己没能成为天子清军统领还在耿耿于怀,明明是自己与陛下最亲近,不知道这窦名望使了什么阴招,让陛下点中了他。
他窦名望是晋王死忠的死忠,如何能做亲军统领?
现在公然与晋王唱反调避嫌,骗的了谁?
李定国对于朱肆点中窦名望也是心情复杂,天子这样做明显是在安抚晋王一系。
既然还需要安抚,那么就证明了自己与天子还是有一定的隔阂。
现在顶多是相敬如宾,远不如诸葛武侯与昭烈帝,如鱼得水。
“疑兵、疲兵,每日率军出击操练,清军若有反应,便退回坞堡,反复几次以做疲兵。与此同时,我军偷偷造船,偷渡滇池,将兵绕过去。此事不急于一时,得等到清军粮尽后,才可实行雷霆一击。”
众将听到李定国这个方案,微微的点头,曲靖粮不够,突然多出许多张口,只怕撑不了多长时间,只有待清军快要崩溃之时,才能实行。
并且清军粮尽,就算攻打昆明,也攻不了几日,是个双保险。
“不!不行,王爷此举太过冒险,末将以为还是坐等清军崩溃,我们率部追击最为稳妥。”
出声的是昆明守城大将高启隆。
高启隆突然反对李定国,让众人都破感到意外,要知道这李定国在军中向来说一不二,无人敢质疑,这高启隆又是他的心腹,如今公然反对,不知肚子卖的什么药。
而后这些大将又将目光看向了朱肆,心中不由的犯了嘀咕,难道是高启隆暗中投靠了天子,这事是天子指使的。
可以天子的无私,不可能做这种自降身价的事情,他若想抓权,就不会让窦名望成为他的亲军统领,这几乎是把脖子亮出来交给晋王。
既然信任晋王,天子又何必搞这么一出。
高启隆见众将都嘀嘀咕咕,很是不满:“此乃御前会议,天子在侧,王爷也是让咱们商议,不是领命。何须嘀嘀咕咕。”
李定国听后没什么表情,心中却稍微松了口,其他大将见状也有些尴尬,也觉得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于是王国玺出声道:“可是清军如果退去,必然早有准备,我军追击怕也讨不到好,最麻烦的是若是被清军安全撤退,盘踞贵州,咱们今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马宝见状大咧咧的吼道:“怕个鸟,鞑子能以辽东攻占中原,咱们如何不能凭借云南一统中华?”
王国玺与马宝素来不合,此时毫不相让:“此一时彼一时,明朝那个鸟样,烂到根子上了,因而才被鞑子捡了······”
咳咳!
李定国及时的干咳了两声,阻止了王国玺的话。
王国玺立马意思到了自己的不妥,半跪请罪道:“陛下,末将嘴笨,不会说话,不是那个意思。”
朱肆虽然不以为意,但总算知道了为何雷跃龙与这些人不对付了。他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以后朕以后会努力让武靖候有归属感的。”
这句话愣是让王国玺僵了半天,最后口中只轻飘飘说了句:“陛下仁德!”
但是熟悉王国玺的人都知道,他此时内心是如何的激荡。
金维新偷偷深望了朱肆一样,心中那句收买人心的评价却是怎么也崩不出。
马宝有些受不了天子有新欢,冷哼了一声,打断这微小的震荡。
“明朝咱们不说了,但是陛下才干百倍胜于老奴,十倍胜于皇太极,算下来也大差不差。”
朱肆摆手,这种话题,你既不能自谦,说自己不如胡酋,也不能自满,助长这种狂傲的情绪。
“宝儿,马屁少拍些!”
马宝得了一句宝儿,心情顿时有些舒畅,也不多嘴了。
“张统领、广昌侯,金少府,你们几位的意见呢?”朱肆依次点名了张先璧,高文贵,以及金维新。
张先璧与高文贵自然是同意李定国的计划。
金维新缓了缓则说道:“此战的关键其实不在晋王,而在于陛下!”
朱肆微微皱眉:“我?你说下去。”
金维新清了清嗓子:“晋王能行此计划,最大的依仗便是陛下的新军能够独当一面,至少能够坚守坞堡,力保昆明不失,晋王这才敢从容解围曲靖。”
朱肆想了想,在这种事情上他不敢夸下海口,老师说道:“朕心中也没底,五日后全军比武,让晋王检验一番。”
正式开始练兵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月了,李定国也是有心要检验新军,所以这次才授意金维新点出此题。
“不求新军有什么战斗力,但能做到令行禁止便可,那时臣留下五千老兵,五千新兵,再加上陛下手中一万,守卫昆明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再则昆明离曲靖不过三五日路程,万一事情有变,回援也不算难事。”
李定国一口气将自己想法吐出。
窦名望此时突然插了一句:“若是比武,新军练的不甚理想,咱们就老老实实的坚守昆明!还有必须是鞑子粮草将尽之时,才能去曲靖!”
李定国丝毫不在意窦名望的插嘴,点头称是:“自是如此!”
朱肆心中琢磨了一番,也觉得此计没有太大问题,唯一奇怪的是窦名望的反应。
“朕信任晋王,也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但是一切都得等到五日后的演武才做决定。既然如此,那咱们五日后再议!”
说罢,众将散去。
朱肆特意留下窦名望询问。
“这些日子,朕也在军营,若是令行禁止,朕还是自信咱们这支新军可以的,名望为何要卖弄关子?”
窦名望满脸络腮胡,生的是十分的魁梧,声如洪钟。
“自然想让陛下立威!”
朱肆听后哑然失笑,拍了拍窦名望的肩膀:“大家俱为一体,无需这等手段,就算有不服朕的,能听晋王节制也不算什么事。还有朕听说这些日子你都没和晋王走动了,你不必做的如此刻意,到底是跟随了多年的老帅,这样做反而令人生疑!”
窦名望听后大骇,以为是朱肆要敲打自己,急忙下跪请罪。
“陛下如此圣明,末将实在不该卖弄。只是想着朝堂需要平衡,臣子若是和和气气的一团,反而不美!”
朱肆听后突然严肃起来:“这些话应该不是你琢磨出来的,是谁给你出的主意?”以权谋之术搬弄是非,朱肆最为厌恶,自然想揪出这等小人。
窦名望见朱肆生气连忙摇头,否认道:“这些确是末将一个人瞎琢磨出来的,无人指使,末将犯了大忌,请陛下责罚。”
朱肆见窦名望不说实话,微微叹息道:“你为朕的亲军大将,朕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你,可以说比亲人还要亲。名望你切莫做出让朕失望的事情,老实告诉朕,这些话到底是谁教你的!”
窦名望听后稍微有些犹豫,但还是立马否认,绝不承认有人指使。
朱肆见状一声叹息:“也罢!朕德薄,用不起你这把霜刀,所谓忠义不两全,你既然选择了义,不认我这个天子,我也没办法。”
窦名望听后立刻委屈的大哭:“陛下,万万不可!”
朱肆继续道:“朕若是将你重新归于晋王麾下,于你,于晋王都不是好事。正好晋王要去曲靖,朕寻个理由,让你重归晋王节制。不求你日后忠于朕,但求你忠于大明!”
听到这里,窦名望这次知道朱肆已经下定决心:“陛下,末将一时糊涂,还请您息怒,末将可以说出是何人,但是在此之前还请陛下答应末将一个请求。”
朱肆也不表态,只是模拟两可说了声:“讲!”
“末将此战不要任何奖赏,唯求陛下不要惩罚此人,他也是出于一片忠心。”
朱肆依旧不给承诺:“何人?”
窦名望咬牙道:“金维新,金少府!”
听到这个名字,朱肆反而平静了下来:“原来是他!”
而后朱肆恶狠狠的说道:“此人我必杀!”
窦名望神色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