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
程府。
程始夫妇凯旋归来,阖府上下一片欢腾。
程始、萧元漪褪下一身戎装,少了几分杀气,多了几分雍容贵气,正在与程老太太叙话,听她诡辩。
程老太太倚老卖老,能说会道。
萧元漪在旁皱眉,牵挂幺女。
这时。
院外义妹青苁疾行而至——
“你个贱婢!”
“没见我跟我儿——”
程老太太的表演被打断,脸色一变,张口厉声叱责。
但不等她说完,青苁就疾声道:“家主,女君,外面来了好多黑甲卫,把院子给围了!”
“啊?”
程始疑惑,跟萧元漪对视一眼,连忙起身。
……
“可是凌将军亲临?”
程始在远处就看到为首一人,观其气度,应是黑甲卫统领凌不疑无疑。但这位战无不胜的凌将军,此时满面伤痕,看样子似是一头栽倒脸着地,甚是滑稽。
其面目可笑。
但越是这样,程始与萧元漪心中就越是忐忑——能让堂堂凌将军不惜破相也要来到程府,只怕事情不小。
程始拱手上前。
近距离一看,凌不疑果然面目含煞:“程校尉,你好大的胆子!”
“凌将军这是何意?”
程始心道果然,口中忙道:“我与万将军在外征战,今日方才回城,不知这其中可有什么误会?”
他倒是没怎么慌。
身正不怕影子斜。
程始自问老老实实打仗,功劳苦劳不少,此番归来,封侯都绰绰有余。凌不疑即使再得圣上宠爱,也不敢明着对他怎样。
“好一个误会!”
“我且问你,那看管军械的董柄,可是你舅父?”
凌不疑一手按剑,虎视程始,这不是问话,分明是讯问的架势。
程始心火顿起,十个不忿。
欺人太甚!
萧元漪知他懂他,这时担心程始将矛盾激化,忙接过话茬道:“凌将军所言不差,我家的确有一位看管军械的董舅父,可是他犯了什么过错?”
“哼!”
“还敢与我装糊涂?!”
凌不疑已是怒极,他挥挥手,让人将李管妇带上来:“你且看看,这可是你家仆人?”
“家主!”
“女君!”
“救命啊!”
李管妇这时早就没了田庄小院外的嚣张,程少商被陈醒救走后,她被恼羞成怒的凌不疑拖在马后,拖行许久。
若不是还要留个人证,只怕就要被活活拖死。
现在没死,却也不成人样,浑身血淋淋,只剩半口气!
“休要哭嚷!”
“速速将你是如何窝藏董仓管一事说来!”
凌不疑虎目圆瞪,李管妇吓一激灵,她吃过苦头这时不敢违逆,忙道:“是夫人跟老夫人!她们让老妇将董舅爷送到乡下暂避些时日,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
大难临头各自飞!
李管妇可不是贞洁烈妇、忠义之辈。
被黑甲卫途中一番拷打,早就倒豆子似的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倒出来。
“蠢妇!”
程始这时才明白,原来是被阿母跟弟媳妇给坑害了。
他又气又怒,却仍记挂着女儿:“我家嫋嫋呢?她现在何处?”
“程四娘子好大的本事,在我黑甲卫护卫下,居然得贵人相助,轻松突围,还把本将军伤成这样——”
凌不疑摸了摸自己那张仍在隐隐作痛的脸,眼神愈发阴鸷:“程四娘子小小年纪,何来贵人?程校尉,劳烦跟本将军走一趟吧!”
这是将陈醒视作程始派遣。
也对。
若不然,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娘,被家中祖母、叔母苛待,衣着打扮浑似老妪,无依无着,除了程始萧元漪这对生身父母,又有谁肯为了这样一个小女娘胆敢冲撞黑甲卫?
一念及此。
凌不疑更怒。
他这时不耐与程始夫妇掰扯,寒声道:“董仓管偷盗军械,程家窝藏罪犯,程始之女程少商知情不报伙同贼人畏罪潜逃!一桩一件,证据确凿,来人啊,将程府上下,悉数拿下!”
“凌不疑!”
“尔敢!”
程始闻言,又惊又怒。
他好歹也是统兵校尉,背后有万松柏撑腰,曾为大汉立下汗马功劳,这凌不疑贸然闯入,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拿人,未免嚣张。
“家主!”
“女君!”
青苁率领一队武婢,拦在前头。
一时剑拔弩张。
“我儿!”
“我儿啊!”
这时程老太太携葛氏前来,她们在后宅已经听到原委,两个宅中妇人根本不知道,只不过帮了一下董舅爷,居然会给程家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霎时间。
葛氏腿软。
程老太更是心急如焚,她护子心切,急匆匆冲到前头,“我跟你拼了!”居然闷头就往凌不疑身上冲撞,想要用她在家中、以往在乡下的那种撒泼打滚的法子,替程始解围。
殊不知!
凌不疑可不是乡下妇!
锵!
凌不疑利剑出鞘,毫不犹豫就向程老太斩去。
“凌将军!”
程始一惊,忙的上前护住老母。但他人在家中,手无寸铁,程老太与这一剑都来的太突兀,青苁等人也没来得及护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凌不疑一剑从程始背后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夫君!”
“家主!”
“我儿!”
程府乱作一团。
凌不疑仍旧冷酷,手中剑高举,口中厉声喝道:“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这杀星!
杀性太重!
将此时——
轰!
一声轰鸣,有人天降。
正落在人群正中。
“是你!”
“又是你!”
在这人落下当时,黑甲卫一众全都产生应激反应,一手捂住裆下,一手捂住双眼,唯恐遭到突袭。
但是。
这一次,来人并未施展那种袭击手段。
在他落下时,就见空中一物凌空炸裂,散落尘土无数,铺天盖地,直将小半个前院都笼罩起来,伸手不见五指。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陈醒。
他借助‘青蛙指套’从天而降,同时将填充了整整十个立方尘土的‘储物胶囊’丢出释放,迷乱众人眼。
而陈醒则趁乱来到萧元漪身边:“萧将军,我是少商好友,特来相救。”
他其实早早就已经赶到,但一直在坐视局势发展——
凌不疑发难!
程家被围!
程始被伤!
凌不疑果然不算聪明。
这从原剧中的许多剧情都能看出,譬如明明活捉了许尽忠居然还能让他服毒自尽,譬如霍家送信官韩武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暗害,又譬如彭坤在牢中被人暗害。
一桩桩,一件件。
分明可以谋事在先,分明可以防备,特别是,樊昌曾被劫狱跑路在先,哪怕这件事是凌不疑自导自演,但同样可以引以为戒。可这之后,凌不疑居然不长教训,居然还能让彭坤在狱中被人害死,实在草包。
他的黑甲卫都是吃干饭的?
可别说这是导演的安排。
若都推脱到导演身上,那这世上可就没有坏人,做的坏事都是导演安排的。
笨就是笨!
蠢就是蠢!
易怒易鲁莽,也是不争的事实。
行私刑杀死雍王。
一怒为红颜打断御史中丞的腿。
还有什么是凌不疑干不出来?
例如这次。
陈醒先藏董舅爷,后救程少商,就轻松将凌不疑激怒,将事情望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