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之后。
戴茵每次洗完澡都会顺手将衣服洗好,特别是贴身衣物。
这样又过了几天。
这日。
陈醒正抱着戴茵,共跳华尔兹。
忽的,电话响起。
“是叔叔。”陈醒拿来电话,给戴茵看了看。
戴茵心下一紧,不知怎的,突然有一种偷情被抓的慌张感,她擦了擦额前细汗,平复几下,冲陈醒道:“接吧,问问他什么事。”
“嗯。”
陈醒点头,接通电话:“喂,叔叔,今晚吗?六点钟,好,我一定准时过去。对了,我看这两天股票行情不好,叔叔那个仓,好好,晚上再说。”
挂断电话。
陈醒冲一旁示意自己多问几句的戴茵摊摊手:“叔叔说晚上再详谈,但是我听他的语气,情况应该不是太好。”
他刚才开着免提。
戴茵也听得清楚:“他要是炒股票赚了钱,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不会这么安静的。”
戴茵一脸愁容。
陈醒见状,不由问道:“阿姨没问过叔叔股票炒的怎么样,具体有多少外债?”
“问了。”
“他没跟我说实话。”
戴茵走到沙发坐下。
陈醒也坐过去,“他不说,你就没追问?”
“他不愿意说,我还问什么?”
戴茵声音是标准上海人的腔调,但语气却冷冷清清,显然对蒋家、对蒋鹏飞的怨念很深。她闲散惯了,根本不愿意操心家里的烂摊子。
问一嘴。
就是最大的关心。
至于追问。
至于盘问。
那不是她的性格。
“夫妻本一体。”
“万一蒋叔叔在外面还欠了债,到头来,可能还是需要阿姨来还。”
陈醒跟戴茵的关系已经很亲近,开始打探戴茵的内心。他挺好奇,蒋家待这个儿媳不薄,怎么就不知足呢。
戴茵优雅,喝了口水,依旧是云淡风轻:“船到桥头自然直,蒋家的家底殷实,一时半会儿,败不掉的。”
不说她那婆婆手上还攥着不少家底。
就是那栋老宅子,也值不少钱。
再说了。
除了陈醒,以蒋鹏飞的能耐,还能找谁借钱?能借几个钱?
至于陈醒。
这人心善,而且勉强算半个自家人。虽然火气稍微旺了点,但毕竟年轻人,情有可原,而且除了那天,也没再做其他出格的事情。
戴茵对陈醒的感观还是不错的。
欠他的钱,不用太着急。
“我之前听南孙说,阿姨在蒋家过得并不开心,也是因为叔叔沉迷炒股?”陈醒继续又问。
戴茵轻轻一叹,似是受尽委屈,给陈醒解释道:“也不全是,你蒋叔叔这个人,本性不坏,就是好炒股,家里大事小情又喜欢听南孙奶奶的。南孙奶奶呢,老封建,重男轻女,自我生下南孙后,就一直没给过好脸色。”
“阿姨生南孙的时候,计划生育刚开始不久?”
“我记得,如果头一胎是女儿,还可以生二胎的。”
陈醒看向戴茵:“阿姨跟叔叔就没想过——”
“怎么没想过。”
戴茵回了一句,但突兀的又没了下文。
陈醒好奇:“那为什么?”
“唉!”
戴茵叹了口气,本不想说,可见陈醒追问,她还是说了:“南孙出生后,你蒋叔叔身体出了点问题,要不了二胎。”
“蒋叔叔他——”
陈醒瞪大眼睛看向戴茵。
戴茵脸色微红:“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就是精子质量差,要不了孩子。”
原来如此。
蒋鹏飞不能生育,蒋奶奶可能也知道这件事,但她不忍心怪自己的宝贝儿子,只能将不满倾注在戴茵身上,埋怨她第一胎不该生一个女儿。
戴茵给蒋鹏飞背黑锅,被蒋奶奶这么说了二十多年,心里当然有气。
这种怨气,来自心理。
不是花蒋家二十多年的钱,就能抵消的。
“阿姨可以早点跟叔叔提离婚,也就不用受这么多委屈。”陈醒心疼。
戴茵有自己的三观,听不出陈醒的阴阳怪气,还给陈醒解释:“那时候南孙还小,我就想着,为了南孙,忍一忍,再忍一忍。一忍就到现在,也习惯了。”
得了吧!
是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才对!
等蒋家破产,这一位跑的可比谁都快!
为了女儿?
那时候。
把老太太丢给南孙,把烂摊子丢下,自己一个人跑去国外逍遥自在、另觅新欢,可没想过什么女儿,没想过南孙在这边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说以后。
就说现在。
蒋南孙长大了,进了监狱,戴茵要是想离婚,不是正好?
但蒋家还未破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看她舍得吗?
在原剧中。
戴茵自己也说过,她出身的家庭不算好,直到来了蒋家,才能过上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生活。
骄奢淫逸惯了。
回不去了。
也不愿再回到以前的苦日子。
除非蒋家破产。
依照原剧情,其实都不用蒋鹏飞跳楼,就以蒋家当时那个处境,不用多久,戴茵就会主动提出离婚。
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
说的就是戴茵。
在蒋家有钱的时候,‘天大的委屈’戴茵都能以‘为了女儿’的名义‘默默忍受’、‘委曲求全’,做一个‘伟大的母亲’。
可一旦蒋家破产——
委屈一刻再难忍受。
她这时要做回‘戴茵’,不是‘太太’、不是‘儿媳’、不是‘妈妈’,就要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做回自己。
有道是——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可笑!
陈醒将戴茵的本性看的一清二楚,但他也不拆穿,不挖苦,一心只为任务:“阿姨放心,我跟南孙虽然分开,但我们都是你坚实的后盾。有什么委屈,什么苦楚,都可以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谢谢你听阿姨说这些,好受多了。”
陈醒这番话,戴茵应该听的挺感动。她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又让陈醒去洗:“一身汗,洗过再出去吧。”
时隔数日。
陈醒在浴室里又一次看到戴茵的贴身衣物,正是陈醒当初送她的那套黑色蕾丝套装,摆放在洗衣篮里最上方最显眼处。
淡淡幽香。
沁人心脾。
陈醒心领神会。
半晌后。
他出来,然后出来看向正在弯腰收拾电视柜的戴茵:“谢谢阿姨。”
谢的什么。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