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谢文猛然回头,看到王献之那愁眉不展的样子,满心好奇的走了过去。
而其余众人,也将目光都投了过来,暗自关注着。
拱手问道:“不知王公传唤,所为何事?”
“王孝伯今日未曾到殿,不知是发生了何事,你去他家一趟,看他何故不来!”王献之正色道。
“这……用得着吗?”
谢文不禁纳闷道。
秘书省本来就是清闲衙门,寻常时间,都只理事半天,今天王恭纵然没有告假,但缺席一天,在他看来,着实算不上什么大事!
“难道要我亲自去不成?”王献之眉头一皱,微带着怒气道。
见状,谢文不再多问,连忙答应道:“是下官多嘴了,我这就去看!”
说罢,他不作片刻停留,快步朝王恭家里赶去。
王恭和王坦之一样,也是出身太原王氏,也住在乌衣巷中。
出宫之后,骑着快马,不过片刻,谢文就来到了王恭府门之外。
只见他下马上前,对守门的仆人道:“带我去见你家公子,我有要事找他!”
见谢文身穿官服,那仆人也不敢怠慢,连忙答应道:“请随小的来。”
穿过庭院、中堂,转过几道走廊,来到一处人工湖旁,远远的谢文便看见了王恭坐在湖心石亭之中。
他朝那仆人挥手道:“好了,你去吧,我自己过去找他。”
“是!”
那仆人应声离开,谢文也跨步朝着湖心石亭走去。
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脚步声,王恭也似乎没有发现有人来了,依旧靠在石亭的柱子上,眺望远方,独自发神。
“孝伯兄可真是好自在!”他忽然笑着大声道。
此言一出,王恭才转过头来,皱着眉头看向一脸笑容的谢文,问道:“文度不在东观殿看书,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我倒是想去看两本书,只可惜王丞命我前来看你!”谢文一脸无奈道。
似乎他十分不情愿来看王恭一般。
“看我作甚?”王恭纳闷道。
“难道孝伯兄竟忘了今日并非休沐之时?才不去殿中理事的?”谢文奇怪道。
看王恭的神情,他只感觉到了万分疑惑。
“原来是为了这事!”王恭恍然大悟的笑了一笑,又道:“我已递交了辞呈,如何还用去署衙理事?”
“辞呈?那为何王丞不知?”谢文一脸奇怪道。
按理说,王恭既然已经不去殿中理事了,那就说明他的辞呈已经得到了批准,吏部应该将此事告知秘书省。
“那就是吏部的事了!”
王恭一脸无所谓的回了一句,又道:“既然文度已知我为何不去秘书省,便可回去复命了,请恕王某不送!”
“……”
闻言,谢文一阵无语,本想说些什么,但想到王恭那高傲冷淡的性格,就没有自讨没趣,只拱手道一声“告辞”,就转身离开了。
等到谢文的身影消失,王恭才转过头看向谢文的方向,嘴里呢喃道:“他果真比我强吗?”
……
回到秘书省,谢文向王献之禀报了王恭递交辞呈之事,王献之大为惊愕道:“哪里有什么辞呈!我怎么半点不知!”
“可能是之前交给殷著作郎了!”罗企生在座位上插了一句道。
“这倒有可能,之前王孝伯就一直说不想在秘书省当个小小的著作佐郎!”顾敷也说道。
“这么说来,可能是因为朝中突生大变,吏部将此事还漏掉了,王孝伯自以为时间已过半月,便自行离职了!”羊不疑在一旁解释道。
“怎么可能!吏部向来做事谨慎,怎么会在官员离任这种事上马虎,我看是王孝伯自作主张!”谢琰却出声反驳道。
现在的吏部尚书是谢安兼任,如果吏部疏忽,不就说明谢安有失察之过。
这样的事,对谢琰来说,简直就是在谢安的脸上泼脏水,是他绝不能接受的。
“我看瑗度所言有理,王孝伯恐怕真的是自作主张,不然他岂能不知会我一声!”
王献之点头肯定一声,又一脸愤怒地道:“这小子狂妄自大,擅作主张,真是害苦我了,我非得奏他一本,让朝廷禁锢他几年不可!”
所谓禁锢,就是取消其应征出仕的资格。
闻言,谢文连忙道:“王丞暂且息怒,王孝伯此举,虽有不妥,但王丞若是上章弹奏,岂不让外人看咱们秘书省的笑话!反正王孝伯自以为才大,去志已定,不妨咱们就成全他,为他代拟一封辞呈,交与吏部,即可办结此事!岂不两全其美?”
“嗯……”
王献之冷静思索片刻,正色道:“文度能为大局着想,着实难得!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他讨个便宜!”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写一封辞呈,送往吏部!”谢文请示道。
“好,辛苦文度了。”王献之微笑道。
“分内事,何谈辛苦!”
谢文客气一声,便转过身,回到了座位之上,取来一张白纸,提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封言简意赅的辞呈就写好了,他拿起来稍稍一吹,待墨迹稍干,便拿给王献之审阅。
王献之看了,也没什么意见,就让谢文拿去吏部了。
吏部署衙之中,谢安执笔坐堂,尚书郎各司其职,各笔墨之吏挥其毫墨。
谢文跨步上前,在一文吏面前问道:“不知递交辞呈,该到何处?”
那人闻言,一脸奇怪,暗道:“这人怎么连像是从没来过吏部一样,连这都要问!”
不过他也只是暗中奇怪,没有多说,回道:“那里去找吏部郎。”
“多谢。”
谢文拱手一礼,便朝那人指的方向走过去。
见那吏部郎正拿着一份公文审阅着,他在那人换公文的空闲上,出声道:“不好意思,打搅片刻,我这里有一封辞呈,烦请接收一下。”
那人头也没抬,出声回道:“放在案上就好!”
谢文依言将辞呈放在书案上,又道:“此事颇急,还请尊驾从速办理,劳烦了。”
“知道了,我会处理的!”那人颇为不耐烦道。
“那不知回执何时可以出具?我好来取!”谢文又问道。
“没看我还有这么多公务要处置么!五日之后来拿!快走,快走!别来烦我!”那人一脸怨气地抬起头,朝谢文挥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