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密室大门徒然落下,密室内的烛火瞬间熄灭。霎时间,陷入一片漆黑寂静。
二人,正好被困在密室当中。
“怎么回事?”
两人反应速度都极快,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
纸鸢快步靠近门口,漆黑密室之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她拔出剑鞘,随着一道寒光闪过,短暂照亮密室内的二人,也照亮了一双清冷明亮的眸子。
随着石门的落下,密室内被堵的严严实实。
“完了,咱们出不去了!”
身后传来林江年略叹气的声音,纸鸢侧目,隐约可见身后林江年的身影紧随。
“大意了,没想到对方还有后手。”
之前林江年与林青青已经来过此地,确定此处没有问题,正因如此,他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
没想到,正好中招!
密室大门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关闭,唯一的解释……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至于是谁,不言而喻。
纸鸢没说话,那双冰冷的眸子依旧明亮,漆黑环境下隐约可见。
她提着剑,面无表情来到一旁石壁之上,随手挥舞出两剑。
剑身落在石壁之上,发出清脆响声,伴随着一阵电光火石,那壁龛之内原本熄灭的烛火,被重新点燃。
密室重新明亮,照亮四周。纸鸢面无表情地回到原地,开始寻找着出路。
只不过,在一番仔细搜寻过后,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出口,她提剑对着石门一顿输出,石门上除了留下几道剑痕以外,再无任何动静。
而纸鸢额头上倒是多了些许汗珠,脸色也愈发苍白,原本包扎好的胳膊,随着刚才的剧烈动作,伤口隐约复发,胳膊上的布料浸透映出了些血迹。
“算了,别耗费力气了,这样是出不去的。”
一旁传来林江年的声音,纸鸢停下手上动作,回眸看他。
“你有办法?”
“没有。”
林江年摊手。
纸鸢没说话,就这样盯着他。
“这石门材质很不一般,坚硬无比,你这样胡乱硬来非但出不去,甚至还会导致你胳膊的伤势加重……”
之前被她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到了出路。但这一次,显然没那么简单。
林江年指了指她已经开始渗血的胳膊:“先休息下?”
纸鸢低头看了眼左手胳膊,犹豫了下,声音有些低沉焦急:“必须要赶快找到出口出去,不能让他们二人跑了。”
显然,她还惦记着王长金和王勤的性命。
林江年则是轻轻摇头:“放心,他们没跑……”
说着,林江年抬眸看了眼石门位置,冷笑一声:“说不定他们就在这石门外,同样想着怎么弄死我们两个呢。”
纸鸢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石门口,低眸,沉默不语。
……
林江年的猜测没错。
王长金和王勤的确没有走!
当石门机关落下后没多久,王长金和王勤便从一旁通道内走出来。
“太好了,她被关进密室了。”
王勤的声音低沉而兴奋。
今天这一路被追着跑,差点给他吓丢了命,眼下终于将那个女人困进密室,终于是逮住她了!
王勤如释重负,又还有些不放心,扭头问道:“二叔,这密室,靠谱吗?”
王长金淡淡道:“放心吧,这密室大门坚硬无比,她出不来的!”
说到这,王长金眼神有些异色,叹气:“可惜,让她发现密室内的秘密了!”
斗笠女子的武功出乎了他的意料,若非是早有准备,恐怕今天真会吃了大亏。
为了除掉她,王长金一路引她过来,最终将她引到了这里,将计就计……
这里,藏着他王家最大的秘密。而那個女人,也多半是冲着此来的。
王勤自然明白二叔的意思。
这密室内存放的那些胄甲和兵器,被那个女人看见了。这些东西,是他们最大的秘密,事关他们王家存亡。
不过,不要紧……
“她知道了又何妨?”
王勤冷笑一声:“这里就是她的葬身之地,她只要不能将这个秘密带出去,让她知道了又怎么样?”
王长金面无表情的点头,念及昔日的几分旧情,若她之前就愿意收手,他或许暗中能饶她一命。
可她发现了王家最大的秘密,这件事情一定不能传出去,密室之内的东西绝对不能曝光。因此,她都必死无疑!
“不过,她身边那个年轻男子又是谁?”
王长金微皱眉:“他如何进来的?”
一旁的王勤似乎想起什么,眼神中的得意冷笑一闪而过。
王长金注意到了,微微皱眉:“你认识?”
王勤冷笑一声:“当然认识!”
“谁?”
“还能是谁?!”
王勤狞笑道:“临州的那位临王世子殿下。”
王长金瞳孔猛地一缩:“林江年?!”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
王勤神情有些得意:“不过,他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王勤自然认出了林江年。
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跟那个女人一起?
一伙的?
王勤当即意识到,他爹恐怕是引狼入室了。
住在他家里的临王世子,跟绑架他的人极有可能是一伙的。
于是,王勤心中杀意顿起。
眼下天时地利人和,那临王世子落在他手上,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然而,王长金脸色却变了。
这个消息,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斗笠女子身边的那个年轻男子,竟是临王世子?!
王长金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二叔,怎么了?”
“这临王世子,动不得。”
王长金沉声开口。
“为何?”
王勤见状,不解道:“他这不是主动送上门来找死吗?落在咱们手上,咱们正好可以……”
“你糊涂!”
王长金怒瞪了他一眼:“这临王世子是什么身份?动了他,你可知有什么后果?”
王勤不屑撇嘴:“一个纨绔世子,杀了就杀了,能有什么后果?!”
“那你也得看看他爹是谁!”
王长金怒其不争的瞪了他一眼:“这临王世子是林恒重独子,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林恒重能放过我们王家?!”
王勤一愣,随即不以为然道:“那又怎么样?他林恒重难不成还能来咱们王家找麻烦?”
“你以为林恒重不敢?”
“他敢来,咱们王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王勤硬气道:“他一个人来,咱们王家怕他什么?除非他敢起兵……他真敢这么做,那可就是谋反,他敢吗?!”
王长金冷声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敢?!”
“那林恒重是什么人物?大宁王朝自开国后唯一被封的异姓王,他林恒重凭什么被封王?!”
“那是他率铁骑踏平南方苗疆十几国,十年之内横扫天下无敌手,为我大宁王朝多打下了近五分之一的疆土面积,立下赫赫无敌的战神功绩,用无数亡魂堆积起来的战功……”
“那林恒重不仅带兵打仗狠,行事风格也同样狠辣。能封地为王的大人物,有哪一个是简单之辈?……朝中那么多弹劾骂临王的人,可你见过谁敢当面骂的?他们弹劾的的确很凶猛,可大多只是指责临王行事作风不雅,拥兵自重,有谁敢真正说临王有谋反之意的?”
“林江年是他独子,也是临王府未来的继承人,若他出了什么意外,你觉得,我们王家能承受得住林家的怒火吗?”
听到这,王勤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有,有这么严重?!”
他只是对那临王世子嫉妒痛恨,见他被困在这里,动了杀念。
可想到后果,他也难免有些后背发凉。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浓郁的嫉妒情绪涌上心头。
凭什么?
那临王世子,凭什么有个这样的好爹?
他配吗?
“那,难道就这样放过他?”
王勤咬牙,不甘心道:“他跟那个女人明显是一伙的,是冲着咱们王家来的。还有……他已经知道了咱们王家的秘密!”
“留着他,后患无穷啊!”
此话一出,王长金脸色愈发难看。
是啊!
他们王家的秘密已经暴露了!
密室之内的东西,已经足够证明他们王家这些年的秘密计划。一旦传出去……
这一刻,王长金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杀了临王世子,林恒重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王家。
可不杀他,王家的秘密一旦被曝光,他们王家同样死路一条。
进一步是死,退一步也是死!
王长金浑身开始冒冷汗,完全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这临王世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不好好去京城娶他的长公主,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王勤瞧见二叔的表情,也知道二叔陷入犹豫抉择之中。
他看了眼紧闭的密室,眼神中的阴冷之色一闪而过,低沉道:“二叔,这个时候可不能优柔寡断啊……一旦让他出去了,这临王世子能放过咱们?他不会报复咱们?这样的秘密被他知道,咱们王家也是死路一条,与其如此,倒不如拼一拼……”
王长金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拼?”
“二叔你也知道,这天底下恨林恒重的人很多,想要临王世子死的人也很多。尤其在朝廷内,多少人想要他死?林恒重咱们固然惹不起,但若是能解决临王世子,也算是咱们给朝廷的投名状……到时候,朝廷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若能有朝廷的势力支持,咱们也不一定真怕了他林恒重……”
“他林恒重敢起兵的话,那就是谋反。他真敢反,不也给了朝廷平叛削藩的机会?……我就不信,他真的敢这么冲动!”
“再退一万步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没几个人知晓。这临王世子偷偷潜入咱们这里,即便死在了这里,又有谁知道?”
“咱们只需要毁尸灭迹,然后死不承认……谁会知道,是咱们杀了他?”
“就算林恒重来了,他也得拿证据吧?”
“……”
王长金原本难看的脸色,在听完王勤的话后,逐渐陷入沉思。
很显然,王勤的建议虽是下策,但对于目前的情况而言,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见二叔有动摇的念头,王勤赶紧继续道:“二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这可是咱们最后的办法了……”
王长金沉思片刻后,终于一咬牙:“也只能这么办了!”
“既然是他自己闯进来的,那活该他找死!”
王勤当即大喜:“二叔你果然英明!”
王长金抬头看着石门,沉声道:“既然要杀他,那就事不宜迟,不能继续等了!”
王勤一怔,“那,怎么办?”
按照原本计划,将那个女人困在密室内,就能活活困死她。可眼下二叔说不能等了,那能怎么办?
开门?
不行!
王勤赶紧摇头,那女人的武功太厉害了,不能开门。
“我有办法,跟我来!”
王长金沉声开口,朝着一旁走去,王勤赶紧跟了上去。
……
密室之内。
在将整个密室都检查了一遍后,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出口亦或者是机关。
林江年放弃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叹气:“完了,出不去了,说不定这次咱们还真得死在这里。”
不远处,纸鸢神情虚弱,一抹焦急神色一闪而过。
短暂休息片刻,她稍许恢复了些力气,沉声开口:“真的出不去?”
“出不去。”
林江年点头。
他已经检查过密室内的所有地方,除去石门之外,没有任何出口。
纸鸢坐不住了,她必须要尽快离开此地。
“真的不用挣扎了,出不去的。”
林江年见纸鸢不死心,依旧寻找着出口,找了个位置坐下,靠在一旁木箱静静上下打量着她。
青衫长裙上沾染了些许血迹,斗笠之下的头发也有些凌乱,不过依旧难掩出尘气质。
此刻的模样,颇有几分落难女侠的姿态。
还别说,的确是落难了。
纸鸢又寻找了一圈,依旧没有出去的线索,心头愈发焦急。偶尔回眸之际,却见林江年正悠闲的坐在一旁木箱上,神态放松,反倒是有几分悠闲自得模样。
她当即一怔:“你不着急?”
“着急什么?”
纸鸢沉默:“被困在这里,很危险。”
“那能怎么办?”
林江年一摊手:“反正出不去,不如好好休息,保存点体力再想办法!”
纸鸢没有说话,盯着林江年,半响后,突然开口:“你是不是有出去的办法?”
“没有。”林江年干脆利落的回答。
然而,纸鸢不信。
她回想起之前,从被困在这里一开始,他就似乎并不担忧。
这,不对劲!
“你有办法。”
纸鸢看着他,开口。
“没有。”
“你有。”
“真没有。”
“我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