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冷风呼啸,掩盖了房间内那轻柔的声音。
“嗯?”
林江年脚步一顿,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
扭头看向坐在桌前的纸鸢,表情微凝。
她,刚才说了什么?
没,听错吧?!
昏暗的房间内,桌上油灯即将燃尽,四周越来越暗,微弱的灯光下倒映出一张白皙精致的脸庞。
清冷,恍惚间给人一种怜惜疼爱的柔弱感。
那细柔精致的五官,少了几分平日里高不可攀的冷漠,多了几分难以言语的柔意。
纸鸢微微低下头,避开了林江年视线。
房间内,有种异样的情绪蔓延着。
林江年盯着她的脸庞,很确定刚才没有听错。
她说的是……
“别去了?”
这话什么意思?
“你,刚才说什么?”
林江年试探又问了一遍。
不过,纸鸢没有再开口。低头注视着桌前即将燃尽的灯火。
沉默。
直到片刻后,桌上油灯彻底燃烧殆尽,最后一丝火苗熄灭,房间内彻底陷入黑暗。
余留窗外肆虐的冷风,呼啸扑打在门窗上,发出呼呼作响的动静。
“很晚了,早些歇息吧。”
就在这夜深人静,漆黑的房内再度传来纸鸢的声音。
不冷不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林江年听。
说完,她缓缓起身,朝着另一侧的床边走去。
林江年静静注视这一幕,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环境,瞧见那道朦胧身影走到床边,坐下,褪去鞋袜后,转身上了床。
动作很轻,很自然,没有一丝停顿异常。
像是完全忽略了林江年的存在。
顿在原地的林江年,顿时陷入沉思当中。
她,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暗示着什么?
还是……
他想多了?
林江年脸上多了几分疑惑。
今晚的纸鸢,有点不对劲。
无论是语气行为,亦或是她的反应都很奇怪。
纸鸢依旧还是她,是那个高冷不善言语的侍女。可不知为何,总感觉她又有了些什么变化。
说不上来。
林江年又仔细回想了一遍,的确刚才没有听错,纸鸢的确是让他……别去了?
何意?
林江年原本是打算去找大娘借一床被褥来打地铺,可她却似乎阻止了?
这岂不是意味着……
黑暗中,林江年若有所思,眼睛逐渐亮起。
似乎,没意会错?
犹记得几个月前林江年不过是偷亲了她一口,这小小的侍女竟敢对他这個主子生气翻脸。
那时候林江年便瞧出,这小侍女在这方面似乎很保守,并且警惕性极高。
然而今晚,转性了?
原本林江年不过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她同意了?
林江年表情有些愕然,意外,惊喜,甚至还有几分受宠若惊……
直到身后门缝吹来的凉风,才让处于恍惚中的他回过神。
抬眸再看,纸鸢已经上床躺下。房间内,没了别的动静。
林江年轻迈步伐走近床边,视线凑近,方才瞧见床上情景。
这小山村的百姓生活朴素贫穷,居家的环境自然也算不上好,房间内的床并不大,仅仅刚好够两人的位置。
纸鸢已经和衣躺下,不过由于后背的伤势严重,她只能选择侧身或是趴着睡。
或许是趴着睡不太雅观,亦或者是有些闷的慌,纸鸢钻进被褥后,面朝墙壁,留给了林江年一个孤冷的背身。
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正好空出了另一半床的位置。
正好再够一人躺下。
已经很明显了……
这小侍女来真的!
林江年看着这一幕,有些哑然。
这,真的是纸鸢?
他依稀记得几个月前初到临王府时,眼前的纸鸢一副高冷生人勿进的姿态,对他这临王世子更是极为警惕提防。
哪里有半分侍女下人的觉悟?
平日里相处看似对林江年恭敬礼貌,但实则态度生冷的很。林江年明显能感觉到,那时的纸鸢对他甚至有些厌恶。
可谁能想到,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对矛盾颇深的主仆,竟然睡到了一张床上?
甚至,还是纸鸢主动的?
要说心中不得意,那的确是说谎。黑暗中,林江年的眼神明显愉悦了不少。
虽然不清楚纸鸢的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快,但林江年隐约猜到了几分缘由。又看了看床上依旧背对着他,蜷缩在角落里的纸鸢,眼眸玩味。
既然她都主动了,林江年自然不惧。
再者说了,纸鸢是他的贴身侍女。贴身侍女为主子暖被窝,陪主子睡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如今,不过只是晚了些!
褪去外衣,脱去鞋袜,林江年上了床,动作娴熟的钻进被窝。
刚钻进被窝,一股暖意顿时袭来,暖洋洋着驱散了房间内的寒气,与此同时,伴随一股淡淡香气入鼻。
很熟悉!
与纸鸢身上的香味一样。
与此同时,就在林江年钻进被窝的那一刻,明显能感觉身边有道身影微微僵硬了些。
这张床并不大,刚刚好能躺下两人,并没有太多活动空间。不过由于纸鸢背对着他,两人之间尚还有些许距离。
但这点距离,也难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很近!
近到林江年明显能感觉到纸鸢绷紧僵硬的身躯,甚至还能听到身旁那微微急促的呼吸,像是极为紧张般。
林江年见状,乐了。
黑暗中,他扭头,瞧见一个圆溜溜好看的后脑勺,纸鸢背对着他,一头乌黑青丝散落在枕头上,有几分发丝落在了林江年鼻息旁。
别的不说,这小侍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几分诱人的精致气息。
盯着看了片刻,林江年突然轻叹了口气:“你今晚是打算就这样贴着墙睡吗?”
话音刚落,纸鸢的身子微颤抖了下。
依旧一言不发。
但呼吸依旧急促,那抓着被褥的素手,更是不自觉的抓紧了些。
林江年有些无奈,叹气:“放心吧,本世子是正人君子,又不会吃了你,你紧张什么。”
沉默。
纸鸢依旧一动不动。
这话,很没有信服力。
林江年又瞥了她一眼:“你现在还受着伤呢,本世子可不好这一口。就算是想有什么想法,那不也得等你伤好了才下手?”
“……”
话音刚落,明显能感觉到身旁的那道娇躯情绪似乎有些激烈。
但过了一阵,又逐渐平息下来。原本僵硬紧绷的身子,似乎微微松懈了不少。
不过,还是没动。
看上去有几分赌气的味道。
林江年见状,也没有再继续废话。
说要跟她挤一张床只是调侃,没想到纸鸢会真答应。
这一答应,反倒让林江年有些意外。
但能确定的一点是,至少这个高傲的小侍女,对他的态度应该是缓和了不少。
甚至,应该是接纳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不是自己人能睡一个被窝吗?
这倒算是意外之喜。
不过,林江年瞥了眼依旧浑身紧绷的纸鸢,明明躺在一个被窝里,却有种难以言明的紧张感。
没想到,这小侍女竟也会害怕?
不过,若是林江年真的想要对她意图不轨,她以为背对着他就有用吗?
甚至,从后面的话……似乎更有情调?
感受着身旁少女温热的娇躯,以及弥漫着空气中淡淡的少女体香,林江年多少有些心猿意马。与美女同床共枕,若说没有想法的确是骗人的。
更何况,对方还是林江年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征服拿下的高傲清冷倔强的小侍女?
但林江年毕竟已经不是初出江湖的新人,从临江城到浔阳城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林江年与小竹沿途一路探讨研究学习,早已经验丰富。
林江年勤奋好学,求学若渴,不管是在客栈房间,大堂,还是乡间小道,乃至于沿途赶路的马车内,若是有空闲时间,都没少与小竹交流经验。
因此短短一个月,林江年便已经从初出江湖的毛头新人,成为了面对江湖凶险动荡而能形色不变,不受诱惑的老江湖。
此刻,夜深人静。
漆黑房内,林江年却有些失眠。
略有些生硬的床铺,门外呼啸不断的冷风,吹的门窗吱嘎作响,以及身旁柔暖的娇躯,都让林江年难以入眠。
他凝望着漆黑的房梁之上,眯起眼睛。
发呆!
从后山密室离开后,林江年顾着给纸鸢治病疗伤,将之前的事情抛之脑后。眼下空闲下来,才终于有时间心思整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那后山密室为何会突然爆炸?
这并不寻常!
地震?
明显不像。
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毫无任何征兆,明显很诡异。并且除了后山密室之外,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动静影响。
很显然,只是那后山密室有动静。
如此说来,这后山密室的爆炸,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至于是谁,不言而喻!
可王长金为何会突然来这一出?
炸毁后山密室,对他有什么好处?
林江年思索片刻,很快有了答案。
王长金唯一会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防止密室内的秘密曝光?
看来,是林青青带人赶来,将他逼急了?
林江年眯起眼睛,脸上浮现一丝冷笑。
不得不说,王长金这一招可谓是壮士断腕,当真是好手段!
后山密室被毁,王家损失惨重,可谓元气大伤。但同时,却也将所有对王家不利的证据完全销毁。
如此一来,反倒能保全王家!
好手段!
这王长金心思缜密,竟能做出如此取舍决断,此人不容小觑。
想到这,林江年微微侧目,瞥了眼身旁的纸鸢。
她依旧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般。
“你睡着了吗?”
林江年轻声喊了一声。
纸鸢没动,没反应。
不过,林江年知道她没睡。
依旧凝望漆黑房梁,林江年突然开口:“这一次,咱们跟王家的梁子算是结下来了。”
“你说,要怎么跟他们算这笔账?”
身旁的纸鸢依旧没反应。
“真没想到,王家竟会这么狠,为了销毁证据,情愿自损一千,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到这里,林江年停顿了下,又瞥了她一眼:“不出意外,那后山密室应该已经完全倒塌,王家在密室内的所有罪证都被掩埋……”
“没了这些罪证,你还能扳倒王家吗?”
沉默。
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江年以为纸鸢已经睡着时,身旁,一个略冰冷沙哑的声音传来。
“没有证据,他们依旧会死。”
语气冷冰冰,听出了一丝杀意。
“这倒是。”
林江年点点头。
他们的确该死。
如果说,之前与王家的恩怨是纸鸢一个人的事情。那么已经不是了!
王长金炸毁后山密室,毁了所有罪证,也同时致林江年于死地。
若非纸鸢舍身相救,林江年恐怕已经死在那里。
这个仇,自然要报!
至于如何报……
林江年心中,倒是已经有了个计划。
对纸鸢而言,她报仇是想为姜家平反。但对林江年而言……
临王世子报仇,需要理由么?
很显然,不一定需要!
……
“对了!”
林江年突然想起什么,若有所思道:“当年你们姜家被污蔑谋逆叛国,应该是出自王家手笔吧?”
“王家与外邦敌国私通,将罪名嫁祸给了你们姜家?”
又是许久的沉默。
纸鸢才沉声开口:“王家是主谋!”
林江年听明白了,还有从犯。
至于从犯是谁,他没有再问,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当年姜家也算是浔阳郡第一大家族,一夜之间土崩瓦解,一个王家绝不可能有此能力本事。王家的背后,多半还有势力在推波助澜。
林江年听出了纸鸢语气中的那几分冷意,轻笑一声,扭头看了她一眼:“你说,这算不算是当浑浊多了,清醒也是一种错了?”
当年的姜家,或许就是这浔阳郡唯一清醒着的?
“大概吧。”
纸鸢的语气有些轻,不冷不淡。在沉默了许久后,又突然开口。
“那殿下,是想当个浑浊的人,还是个清醒的人?”
林江年略有些意外,扭头看她,轻笑一声:“当个什么样的人,很重要吗?”
纸鸢没有开口。
林江年则是笑笑,微微眯起眼睛,“清醒和浑浊,谁又能真正说的清楚?若我来选的话,本世子倒是想当个浑浊的清醒人。”
“二者,其实也并不冲突。”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非黑即白?
很多时候,浑浊与清醒难以划分。
就比如说林恒重,在京中朝堂臣子的眼里,他是大权在握,对王朝虎视眈眈有谋反之心的的乱臣贼子。在京中百姓眼里,林恒重是那蛮荒之地未开化的野人,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手上不知沾染多少冤魂。
可在临州百姓眼里,林恒重又是勤政爱民的王爷。在林恒重的治理下,临州这个‘蛮荒之地’成了南方经济中心,百姓安居乐业,和平安定,百姓们对那位王爷无不称赞有加,除了生了个不争气的纨绔世子之外,几乎没有别的缺点。
那么,他到底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恐怕林恒重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一点。
“……”
黑暗中。
纸鸢背对着林江年,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盯着墙壁,她神色恍惚,似有些意外。
低眸,像是在默念着什么。
怔怔出神许久。
窗外,冷风似乎逐渐停歇。
房间内外,一片寂静。
纸鸢依旧没有多少困意。
或许是紧张,或许是……不适。
这是她第一次与异性同床共枕,这种感觉甚至比当初殿下小姨硬要跟她一起睡时还要不适应。
那种紧张不安的情绪始终笼罩着她,不安中甚至有些惶恐……
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之前为何会突然……让他别去了?
纸鸢不清楚,也找不到答案。或许是一时念头起,亦或者有别的原因……
当林江年躺上床的那一刻,纸鸢甚至连呼吸都几乎骤停。紧张不安的情绪蔓延,她不敢转身,也不敢动。青丝之下是一张通红滚烫的脸庞,以及那难以言明的情绪。紧咬银牙,颤抖着娇躯不敢有任何动静。
虽然心中清楚,殿下并不会对她做些什么……至少现在不会。
可是,她依旧很怕……
怕殿下会发现她浑身颤抖,害怕紧张的模样。
更害怕殿下发现她此刻脆弱不安的样子……她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
直到身后传来细微平缓的呼吸声,许久没说话的林江年似乎已经熟睡。
夜深人静,窗外没了冷风侵袭,房间内余留下林江年平缓的呼吸声。
很近,像是萦绕在她耳边。
原本浑身紧绷的纸鸢,听着这熟悉的呼吸声,不知为何,原本紧绷的身躯逐渐微微放松下来。
不过,她依旧不敢转身。
怕有稍许的微动,会惊醒了他。
直到又过了许久,身后呼吸声依旧平稳,像是早已熟睡。
纸鸢才终于深深松了口气。
随着精神放松下来,困意瞬间涌上心头,纸鸢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着过去。
这一夜,她睡得无比安心。
……
第二天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睁开眼时,房间内空荡荡。
纸鸢低头,瞧见自己身上的衣衫穿戴整齐,微松了口气。
但紧随而来,看着身旁空荡的位置,又有一股莫名情绪涌上心头。
昨晚……
纸鸢低眸,不知想着什么。
许久之后,她翻身起床,推门走出。
今日天气不错,外面出着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纸鸢这才意识到,她竟睡到了临近中午?
或许是受伤不轻,亦或许是昨晚睡的太安心,以至于她昨晚睡的太沉,甚至少了几分对陌生环境的警惕。
“姑娘,你醒了?”
耳边传来老妇热情惊喜的声音,纸鸢扭头,见一旁屋檐下老妇正关切的看着她:“昨晚睡的好不好?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吧?”
纸鸢依旧不知所措,沉默的点点头。
老妇点点头,又道:“饿了吧?快来吃饭吧!”
这一次,纸鸢沉默了后,点了点头,正要迈步时,又似乎想到什么,美眸扫视了一圈四周:“他……”
“在哪?”
老妇笑道:“你家相公正在后院弄药呢。”
纸鸢脸色微红,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
不过却也没有开口解释。怔了怔:“弄药?”
“对啊!”
老妇点头,笑着解释道:“你相公一大清早就醒了,说要去后山摘些草药给你治伤。一大清早就去了,这不才回来没多久,还带回来了很多山上草药……”
老妇言语中满是对林江年的夸赞。
从那位林公子身上的穿着打扮来看,非富即贵,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公子。一般的有钱富贵公子大多养尊处优,可没有一个能像林公子这样对自家娘子这么好。
这林公子又是忙前忙后通宵照顾,无微不至,又是一大清早去采药熬药,忙碌了一个上午都还没来得及吃点东西,就连老妇的那个女婿都没对她女儿这么好过。
这林公子,可真爱她的娘子啊!
老妇忍不住感慨,又偷偷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纸鸢。
不过,这姑娘长得貌美如花,跟天仙似的,倒也跟那林公子很般配。
当真是郎才女貌!
纸鸢怔在了原地,目光恍惚。
他,一大清早的去后山采药?
给,自己疗伤?
这一瞬间,纸鸢心头似有什么东西被撩拨了下。
猛地一颤!
……
后院内。
林江年正挽着衣袖,将采摘回来的药草捣碎,弄成黏糊状。绿油油的药草被捣鼓成了墨绿色,院中弥漫着浓郁的药草香气。
林江年又往捣碎的药草里面添加了一些粉末,搅合了一番。
大功告成!
看着盆中自己的得意之作,林江年满意的点点头。
难看是难看了些,但这可是如意楼内珍藏的药方上记载能治外伤的良药!
抬起头,这才瞧见院中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道身影。
纸鸢。
她正静静站在屋檐下,眼神有些复杂。
一袭朴素衣裳难掩清冷气质,精致五官上有着几分难以言明的情绪,如同一座雕像,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醒了?”
林江年瞧了她一眼。
纸鸢沉默,目光落在林江年身前的盆内,那一盆黏糊的药草碎汁,略有一丝疑惑。
“这是什么?”
“药草!”
纸鸢沉默,“你去哪摘的?”
“后山。”
林江年语气略有些得意,这可是他的得意之作。
纸鸢则是沉默,看了看盆中,又看了看林江年,欲言又止。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神愈发复杂。
林江年瞧了她一眼:“吃过饭了吗?”
纸鸢沉默,微微点头。
“那你先回房间准备一下。”
林江年点点头,指了指盆中:“等下帮你上药。”
纸鸢下意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不过刚迈出一步,又意识到什么,停下脚步,回头。
“上药?”
那清冷绝美的脸上,浮现起一抹疑惑。
“上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