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
“先生,这是地图。
刘士德递给罗问一卷纸,提醒他说道。
罗问打开查看,发现很详细,连夜晚去哪里住最好都有标注。
“这几天那里会有一场火桩会,很神奇,你可以混在队伍里进去。”刘员外打断认真看地图的罗问说道。
罗问双手抱拳:“明白,谢刘老爷提醒了。”
“不必客气,各取所需罢了,留下吃个便饭吗?”
“不了,告辞,我回客栈准备一番就走。”
刘士德起身相送,被罗问制止了。
收拾东西前,他想先去车马行,把自己的驴牵回来,也不知道它过的怎么样。
驴和马住一块,难免受欺负,多挨点揍有好处,治治它挑食的毛病。
一路上,这不吃那不吃,拉的还贼臭。
车马行,罗问看到大堂没人,径直来到后院,看见正在喂草料的伙计。
招呼道:“伙计,我来牵我的驴。”
喂精草料就是不一样........打完招呼,他走到马棚,看见比原来要粗一圈的肚子。
伙计连忙跑到驴子身前,拦住罗问:“您不觉得这马棚,少些什么吗?”
罗问打量四周确实少了,整个马棚以自己的驴为中心,旁边四五个食槽没马了。
“我说,伙计,你这不是自己生意变差,要加价吧,把你掌柜找来,我要好好谈谈。”
“看看他这买卖,是怎么做的?”
伙计听见找老板,都快急哭了:“你这驴自打来了,每次吃料,都是先抢别的食槽的草。”
“要是阻拦,它就在食槽里拉屎,我这个月的例钱都快被老板罚没了。”
说着说着,眼眶里不住泛起泪光,看的罗问心里一阵难受。
这般悲伤的场景,死驴往人家脚下吐口水。
罗问一巴掌给糊了回去,找揍。
罗问赶紧扶起伙计,安慰道:“我不找老板了,你别哭啊。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孩子呢!”
伙计岁数不大,看面相也就十来岁,脸色带有菜色,身上衣服洗的发白。
罗问给了他十来文,说是驴喂肥的奖励,伙计的表情瞬间大雨转晴,擦干眼泪送他离开。
临走前,他又要了些草料,放在车上,免得自己把它饿死在道上。
赶着驴车,回到客栈,还没进门就听见,厨子在外面高亢激昂的演说。
经过数日磨练,他已逐渐掌握八卦的精髓,作为师傅,罗问深感欣慰。
在门外,他变换模样经过众人,老板娘正在楼梯口等待着他,露出原样让她瞧见。
两人先后来到房间,罗问抱起来自呼呼大睡的罗庙:“罗庙先在这跟你几天,我有事要出去,不方便带着她。”
“你放心,该给的银子一分不少。”
老板娘接过罗庙,面露不悦的说道:“你昨天救了大家伙的命,这钱怎么算?”
“是是,我谈钱生分了,”一边说着,罗问一边掏出一面铜镜递给老板娘:“别让任何人知道罗庙在你这,尤其是刘员外。”
铜镜虽然碎了,但是藏个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刘员外怎么了?”老板娘接过铜镜,疑惑问道。
“你就别问了,现在我也给不了你解释,听我的,就当是以防万一了。”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对刘士德这么防备,但就是感觉姓刘的不对劲。
“鸡呢?”罗问问道。
“哦,”老板娘赶紧从床底下掏出鸡笼:“这呢!”
他让王奕君将孩子和鸡掉个身份,再到大厅露个面。
提前准备的干粮,厨子殷勤地装上车,在众人的围观下,罗问高调离开镇上。
等到彻底离开镇上,王奕君抽出藏在车底的油纸伞,走回客栈,重新开间房。
铜镜在普通人眼里就是面破镜子,用不了,而且有王奕君在那看着,真出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今天醒过来后,罗问就一直心神不宁的,老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野神前后行为剧烈冲突,他的转变点是什么,要是说幕后黑手一直都能看到他,那一开始的逃跑就解释不清了。
他要是在自己醉倒后,直接补刀不是更省事。
李三家的香,自己都能闻见,这么多天,刘米他们仨不会闻不见,要不然那柱香是为他准备的。
还有桃花酿,老板娘说老虎尸体中午就送过来了,他也问过刘米为什么一定要跟着自己,说是刘士德的约定,那晚的酒太巧了,后面能找到野神,全靠桃花酿这个线索。
再有就是驼力,晚上经历过一次野神离体的痛苦,也知道李三的下场,在白天野神离开后,偏偏要等晚上,自己快死的时候,再来。
驼力这盏灯,黑的也许不是所有人,只是在遮住自己。
可他这么做是为什么,有什么好处,罗问完全不知道,期望自己只是疑心病太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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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
一辆驴车来到五庙山脚下的村庄。
村庄内锣鼓升天,村子里男女老少抬着一个树桩,树桩顶部挖空,点燃熊熊烈火,干枯的葫芦藤缠绕树桩。
罗问混到队伍中,跟随众人一起上山。
从刘员外那里得到地图后,罗问独自驾车一路狂奔,终于在今日抵达五庙山。
他观察着人群发现,大多数人都是残疾,独腿,缺指,两臂发育不全。
“兄弟,看你这四肢健全的样子,咋也跟我们上山呢?”
身后一独眼青年,好奇地朝罗问问道。
“我缺的是脚趾,看不出来,以前咱咋没见过大哥?”
独眼男衣服是丝绸的,腰间佩玉,一身华贵,咋想也不可能是村民。
他这身打扮,人群中不在少数,除了扛树桩,箩筐的,其他人衣着都不差。
但带着玉佩,十指大金戒的,他是独一份。
“不瞒小兄弟,大哥这名额是买来的。”
独眼哥掀开箩筐上黑布,偷出两颗梨,递给罗问一个。
偷吃贡品,还带上陌生人,小伙子,你可真是只眼看世界,万事只看皮。
你就不破,我嚎一嗓子----梨刚咬嘴边,身旁独腿老道,凑到人前,让帮他也拿一个。
踮脚摸向筐边,示意够不到。
独眼哥也没客气,掏出个梨直接扔到老道怀里。
老道拿衣袖擦了擦:“两位也是来求树果的。”
“这不是废话吗?要不然谁大晚上没事干,跑这荒郊野岭来。”
独眼哥啃了两口梨,渗出的汁水沾染到金戒指上,赶紧在衣服上蹭蹭。
罗问问道:“树果,真有他们说的那么神奇?”
他也不知道树果是什么,但顺着话往下说,不就知道了嘛。
独眼哥扔掉手中梨:“没见过,我也是第一次来,但听别人说一颗树果只能用一年。”
老道挤到两人中间,快速说道:“这事你问老道啊,我开始第二次来了。”
说着手伸进道袍,掏出一根紫黑色干瘪的小腿。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上次得来的树果,可惜来这一趟太贵了,我攒了三年钱,才能再来一趟。”
两人交替着把玩断腿,血管脉络和骨头脚趾都有,要是老道不说没人会认为这是颗果子。
独眼哥快速问道:“好用吗?”
老道抬起断腿,面露惊喜:“出人意外的好,和真退没两样,可惜要一年一换。”
罗问则是摆弄断腿,想到野神,五庙山根本不缺香火,他出去是为什么。
“五庙观那群道士仗着自己有颗神树,就不把老道放在眼里,一点不念同教之情,非要老道跟着这帮土匪上山才行。”
老道越说越亢奋,独眼哥连忙捂住他嘴,生怕前面人听见。
不多时,五庙观出现在眼前,很还小不比罗问的小院大多少,整座道观都笼罩在树冠下,显得有些神秘。
门口两位童子早已等候多时,队伍中走出一四肢健全的长者,分别递给一个布袋。
童子打开袋子瞅一眼,朝老人挥手,让他们离开。
独眼哥看到童子手势:“什么意思?让咱们走。”
“不是,是让那些身体完好的村民走,贡品留在外面就行。”
村民陆续下山,老道领着两人来到队伍最末端。
“先到不一定都是好的,那些残果就让他们先领着。”
门口童子把控门口,每次只能进去一人,上一人出来后才能再进。
“睡会儿吧,咱仨估计得天亮了。”
老道说着走到着火的树桩,找块石头躺下,没在理会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