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黑麦威士忌(二合一)

白水指挥：“重复‘琴酒’。”

黑羽快斗的视线在【前台柜员：广田雅美】的胸牌上一扫而过，他放慢语速，刻意咬字清晰，让语气平起来，“琴酒？”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广田雅美的下颌绷紧了几分，更加紧张，“是、是的。”

她立刻解释，“我本来是在做其他任务，组织打算抢劫银行，我负责混进银行成为职员，在抢劫的那天配合其他组织成员里应外合。”

“但中森警部临时抽掉了一部分银行职员配合警方进行针对绯红之泪的安保行动，恰巧抽中了我。”

“琴酒便更改我的任务，让我听从现场代号成员的指挥，无条件配合怪盗基德的行动。”

“他只说是怪盗基德是一位组织成员，”广田雅美尽量避开琴酒的代号，能不说便不说只用人称代词，“我是在您入场时才发现是您。”

越发紧张的态度太明显了，明显到黑羽快斗有些疑惑，“我刚刚没说什么吧？语气还没有你对陌生人的语气冷淡呢，她怎么这么紧张。”

他吐槽：“像是深夜在草原上行走，却从黑色的草影间看到了一双绿油油的狼眼睛一样。”

不是语气问题，那就只能是内容问题。

“看来你和琴酒的矛盾不小。”

黑羽快斗本来便如此判断的，现在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矛盾大到琴酒的属下面对你时都兢兢战战，不太敢提起自己的上司，怕被伱迁怒。”

白水很了解自己：和黑色人物有矛盾是正常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露*癖，大多数罪犯在发现有人目睹自己的行凶经过后第一反应都不是友好打招呼，也不是害羞羞涩，而是惊慌失措地杀人灭口。

他和琴酒有矛盾，不是重点，重点是：广田，银行抢劫，琴酒？

这三个关键词汇，让白水隐约着想起一件事：在成为江户川柯南不久后，工藤新一曾经遇到过一个银行抢劫犯，那位抢劫犯混进银行内部和劫匪里应外合，后又发生争执分崩离析，于是找到毛利事务所希望侦探帮忙找同伙和抢到的钱。

白水记得这件事的理由很简单：

①和工藤新一有关。

②银行抢劫犯死得很漂亮，漂亮得像是一只在风雪夜中挣扎了半晚、却在天渐渐亮起时熄灭的蜡烛，像是一只奄奄一息垂着雪白长颈的仙鹤。

太漂亮了。

以至于白水明明已经忘记了死亡慢慢爬上银行抢劫犯的脸庞时，那位脸庞主人蹙眉的苦笑，也忘如血的夕阳像是飞蛾扑火的火焰照在那张脸上时，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却仍然记得她死得很漂亮。

③银行抢劫犯漂亮了两次。

白水慢慢道：“我想起她了。”

说‘死得很漂亮’稍微有些奇怪，有些变态，不多，就亿点点。

“她和工藤新一有过接触，”他换成相对较为正常的形容，“是工藤新一……”

不同阵营的朋友？一定意义上的同伴？目的和工藤新一有一定的重合？

她目的是带着妹妹离开黑暗，工藤新一的目的是消灭黑暗和拯救他人。

想了想，白水最终找出形容词，“不算敌人的敌人。”

听到最开始的一句，黑羽快斗有些惊喜：“！”

因为：‘这家伙居然想起来了？！’

又有些不妙：‘等等，该不会是……’

听到关键词工藤新一后，黑羽快斗：“……”

就知道。

已经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五六七八九了，他已经习惯了，“嗯嗯嗯嗯。”

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工藤新一怎么回事，到底是不是侦探了，怎么和那么多非法人员是‘不算敌人的敌人’关系！

白水说重点，“广田是假名，她姓宫野。”

“研制出第一版A药的‘宫野’。”

“那对研制第一版A药的宫野研究员是她的父母，现在正在研制第二版A药的宫野研究员是她的妹妹。”

黑羽快斗迅速退出敷衍状态，以全新的目光看待眼前这位看起来有些温柔无害的新手召唤师，“她姓宫野？！”

宫野明美察觉到了视线。

从她紧张地解释了长长一大堆，黑羽快斗却没有说话开始，她就更加紧张，紧张到感觉卫生间也一点点地充斥了寂静。

她不着痕迹地握了握右手。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那两位暂时拿着保险盒的人有些犹豫地走过来，年长者试探性地喊道：“广田小姐？”

“你还好吗，”年轻者怀疑地提高声音，“请问你的驾照是多少岁考的？”

在组织成员接触的时候，外人其实很打扰，宫野明美却很庆幸这份打扰打破了冻结的可怕寂静，她立刻回答：“ATM免费取钱时间在下午六点结束。”

年长者询问：“你在说什么？”

“开户时请携带您的居住证和印章，”宫野明美道，“取款时请携带存折和印章。”

毫不迟疑地回答完，她才动了动一直紧紧盯着地面的眼睛，小声解释，“这是我们提前预定的暗号。”

又再次提高声音，“抱歉，我还需要一段时间。”

暗号对上了，卫生间外的二人组松了一口气，礼貌性地客气，“没关系没关系，反正快到时间了，怪盗基德也不一定来。”

他们的脚步声慢慢离去，回到走廊的窗边。

宫野明美还是盯着地面，没有抬眼，她迟疑了片刻，“先生？”

她很紧张。

紧张得仿佛是等待警方审讯的罪犯，还是和几位同伴分开，不知道同伴有没有交代出什么的罪犯。

白水：“用疑问句说‘宫野’，不要带感叹号。”

黑羽快斗便咬字清晰地慢慢道：“宫野？”

他盯着宫野明美的脸，捕捉她的反应。

在听到自己姓氏的瞬间，宫野明美愕然地抬了一下眼睛，像是没想到自己会被认出来。

她和黑羽快斗的眼睛对上了一瞬间，又立刻低头，“是，我姓宫野。”

因为过度紧张，宫野明美的声音有几分干涩，“……没想到先生能够认出我。”

这是一句有点有意思的话。

黑羽快斗控制着面部肌肉，也控制着眼睛不要起波澜，他尽量平稳地上下扫了扫宫野明美，有些狐疑，“怎么听起来你对她不熟，她对你却很熟？”

又想了想，“噢，正常。”

别说是不熟了，白水完全不认识这位组织成员也很正常，哪怕一起执行过任务。

这家伙不看不感兴趣人的脸，不关注无关人员。

白水：“用陈述的语气说她对我很了解。”

黑羽快斗捋直舌头转达，“你对我很了解。”

宫野明美立即：“没有！”

她看起来很想否认三连，立刻反应激烈地表达否认倾向，但又顾虑自己太过激动会被干掉，于是只咬牙否认了一连，便开始解释。

“我听说过您。”

白水：“别说话，她会给自己施压。”

卫生间里安静了几秒，宫野明美没有听到回应，便再次解释：“我听说您在行动时很干脆利落，任务目标往往连您的面都见不到便去地狱见了恶魔。”

不是因为‘任务目标往往作恶多端，死后升不了天堂，只能下地狱’，而是因为‘人间的恶魔和地狱的恶魔总要见一位，既然没有见到人间的恶魔，当然会下地狱去见地狱的恶魔’。

第一次听到[梅洛笛]这个称呼，宫野明美是从一位代号成员那里听到的，这也是那位代号成员的评价。

说完，宫野明美等了三秒，没听到声音，便接着往下说，“听说无论何时、何地、何种状态，只要您想，便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掉任务目标。”

黑羽快斗没说话。

宫野明美硬着头皮说：“您像是一位拥有预言能力的先知一样，总是能恰到好处地避开太阳，无论任务目标多么位高权重，您总是会不留半分痕迹。”

她又补充，“也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消失，哪怕是最优秀的警犬也嗅不到您的半分气息，就连FBI都无法确认您的存在。”

黑羽快斗还是没说话。

宫野明美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解释方向似乎出了错误，又或者说，是她目前的解释全部不是白水想听的。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焦急地思考了片刻，抓住脑海中一转即逝的灵光一闪，“我之所以在窗边等你，是因为告诉我您存在的那位代号人员说过，您总能从各种各样的窗口出现。”

像是一只灵巧的猫，或者轻快的鸟，是水作物。

她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梅洛笛]：“那位代号成员告诉了我您的代号。”

又解释自己为什么能认出来[梅洛笛]：“有一次任务，我是负责协助的组织成员，曾在无意间见过您一面。”

解释完这一点，宫野明美立刻意识到一件事：‘无意间’。

她紧急追补解释，声音紧绷了几分，“当时的行动……”

“当时的行动是一场针对FBI的行动。”

说着，宫野明美顿了顿，有意地放缓声音，“在那场行动时您来为我们分配过任务，我当时没有在意，是在事后才知道您的身份的。”

所以是无意间。

她道：“我对您印象深刻。”

压力是最有效的吐真药剂。

在压力为零时，一个黑色人物会不会说谎完全是看不可控的良心，当压力提升至六十以上，黑色人物就会感受到压迫感，当压力抵达九十，黑色人物说出的话，大概率都是真话。

当压力超过一百分的分数限制，提到负荷的一百二十时，说出口的每一句话便都是带着讨好的从心话，比如蜘蛛。

从一开始，宫野明美的压力便已经可以拿到及格分，直到在提到‘针对FBI的行动’，压力已经稳步超过了九十，在满分的边缘徘徊。

白水判断：“她怕我，是因为那场针对FBI的行动。”

可能是行动中出现了一些事。

他斟酌着度，适当地让宫野明美给自己一些喘息的空间，“重复‘我们’。”

黑羽快斗重复：“‘我们’？”

终于听到除自己以外的声音，宫野明美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是的。”

“那是一次大型任务，”她在各种形容之间摇摆不定地选择着，总有种并不是在选择形容，而是在猛兽的注视下选择自己的死法，“我听说您非常不喜欢和其他组织成员一起行动，但那次大型行动……”

卫生间里只有宫野明美的说话声，她说话声很轻，所以停顿不太明显，不注意的话只会以为是正常的换气停顿，“是针对FBI的，所以有一些代号成员和底层组织成员前来配合。”

“我便是其中的一员。”

“那是我唯一一次参加大型任务，”她垂着眼睛，眼睫一动不动，“所以我对您印象深刻，在再次看到您的瞬间便认出了您。”

黑羽快斗：“针对FBI的行动，那应该是在纽约吧？”

他开始逐渐理解宫野明美这种畏惧猛虎的态度了。

贝尔摩德亲口说过：白水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在组织里出现过了。

工藤优作亲口说过：在纽约相遇的时候，白水和黑羽快斗才初中左右。

如果‘针对FBI的大型行动’是在这期间进行的，那么宫野明美看到的大概率就是一个年幼的孩子轻描淡写地对FBI施加雷霆一击，把他们一网打尽。

当年幼的外表和手段的血腥形成极大的反差时，会触发人类本能的排斥感。

……所以FBI没事吧？

“你觉得如果是你来对付FBI，”黑羽快斗不能直接出声询问宫野明美，只能在心里小声提问，“FBI损失如何？”

白水：“我不讨厌FBI，没有对付FBI的理由，哪怕接到任务也不会百分百履行。”

他补充，“现在。”

至于失去的那段记忆里有没有对付FBI的理由，白水不太清楚，只能判断大概率没有。

他对警方还是有一定的宽容的。

黑羽快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因为卫生间的再次安静，宫野明美刚缓了几分，便持续紧张起来。

她还是垂着眼睛，眼都不眨地盯着洁白的地面，盯着白色瓷砖上黑羽快斗的影子。

白水估算着宫野明美的压力值，“再等十几秒，慢慢观察她，冷不丁地问一下那位告诉她梅洛笛的代号成员是谁。”

黑羽快斗的视线扫过宫野明美攥紧的右手，他在心里数了十几拍，冷不丁地询问：“告诉你[梅洛笛]的那位代号成员，是谁？”

宫野明美：“……”

有那么几秒，她忘记了呼吸。

等找回呼吸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因为过于紧张已经很久没有眨眼了，便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

“黑麦威士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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