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异常寂静。

皓月当空，携漫天诸星照亮这大好河山。

此时，皇宫内。

朱元璋难得没有去批复奏折，反倒是从户部调出了整个大明近些年来的财税记录，以及灾情记录。

一个人在御书房中仔细的看着。

“洪武二年，豫地水灾，千里饥荒。”

“洪武五年，山东大汉，赤地千里，流民无数。”

“洪武十二年，严州府水灾....”

“洪武十九年，瘟疫....”

看着文册上详细的记录，朱元璋的心情也在这一刻不断沉入低估。

“藩王稳定增长，可财税不一定。”

“藩王封地无需纳税...”

曹雨卿那平静的两句话不断在朱元璋心头回荡。

当时他还没有看这些文册，他无法应对此话。

但是现在他看了，他仍是无法应对。

“难不成...咱真的错了？”

寂静的御书房中，朱元璋突然便喃喃道了一声。

原本便满是皱纹的脸上在这一刻似乎突然又苍老了几分。

作为一个掌权多年的开国帝王，朱元璋真的很想证明自己没错。

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又有些无所适从。

突然。

一道脚步声从门外走了进来。

紧接着，端着一碗面的朱允炆便直接从门外走了进来。

“皇爷爷，孙儿给您煮了碗面。”

见到这幕，朱元璋紧绷的表情立刻便是一柔。

看着眼前满眼关心自己的年轻人，他苍老的眼神中突然便露出了一丝期盼。

他并没有去管那碗面，而是立刻便对着朱允炆摆了摆手：“允炆啊。”

“快过来。”

“快坐到咱身旁来。”

朱元璋的表情极为急切。

听到这话，朱允炆顿时就是一愣，紧接着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他丝毫都不犹豫，放下了面，立刻便走了过去直接坐在了朱元璋的身旁。

这...就是龙椅嘛。

感受着身下的柔软，朱允炆的心中难免有些悸动。

但是朱元璋却丝毫都没有注意到朱允炆的异常，直接便搂住了他轻声道：“允炆啊。”

“咱问你个问题。”

听到这话，朱允炆顿时便回过了神来，心中微微一慌。

虽然朱元璋还没问，但是他怎么可能回答出朱元璋的问题。

但现在他又不能退缩，只能立刻点了点头道：“请皇爷爷问便是。”

不知为何。

在听到朱允炆说出的“请”字后，朱元璋的眼神之中明显闪过了一丝失落。

不过他也是没有任何异常，看着朱允炆便直接道：“若是将来有一天。”

“你为我大明的帝王。”

“各地有天灾，对外有战士。”

“但是国库存银不够，你该当如何？”

朱元璋的表情极为认真。

这便是曹雨卿说的最差情况。

此时的朱元璋已经完全想通了，哪怕再怎么不可能这都是有可能出现的。

治国确实不能不注意这点。

话音落下，朱允炆的眉头立刻便皱了起来。

昔日学过的知识在这一刻不断在脑海里涌出。

但是足足过了片刻，他仍是没想出任何的答案。

可看着眼前的朱元璋他又不敢不答，最后只能试探性的说道：“我..我大明的国库没有存银的嘛？”

朱元璋皱了皱眉：“若是没有呢。”

许是心情的原因，朱元璋此话说的有些冷冽。

一瞬间。

朱允炆立刻便站了起来，直接跪在了朱元璋的身前，颤声道：“皇爷爷...”

“孙儿...孙儿不知道。”

“是孙儿无能，今日之后，孙儿一定会认真跟先生们学习。”

“孙儿...”

说道最后时，朱允炆的眼角已经不由得流出了泪水。

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朱允炆。

这一刻，朱元璋整个人的眼神都已经被浓浓的失望所取代。

他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最后只能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下去吧。”

“孙儿告辞。”

朱允炆丝毫都不犹豫，连忙离去。

朱元璋始终都坐在龙椅上，愣愣的看着朱允炆的背影。

心中虽有万千情绪翻涌，但最后还是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

他，还年轻。

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并没有去再看文册。

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案上的那碗热面，最后拿起了筷子一口口的吃了起来。

忽然。

蒋瓛的声音又从殿外传了进来。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筷子，立刻便道了声：“进来。”

很快，手持着密信的蒋瓛立刻便走了进来，直接跪地道：“陛下。”

“沈家之事，锦衣卫已经查明。”

“说。”朱元璋眼神一凝，立刻道。

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方重臣，竟然敢于商人行事。

“是凉国公！”

蒋瓛低着头，沉声道：“据报，沈家近年来与凉国公相交极深。”

“就在昨日，沈家家主沈茂清还曾去找过凉国公。”

“臣问了凉国公府中的密探。”

“密探说，沈家与凉国公这次讨论的是若是取下曹家在江南的产业该如何分配。”

“最后得报，凉国公占8成，沈家占2成。”

说完，蒋瓛也是丝毫都不犹豫直接便把手中的密信双手呈了上来。

朱元璋面无表情的接过密信，直接打开看了看。

片刻之后，他突然就笑了一声，随即道：“好一个蓝玉啊！”

“他与那曹雨卿没有交情嘛？”

蓝玉一直以来都是极为支持朱标的。

以朱标和曹雨卿的关系，原本朱元璋还以为蓝玉和曹雨卿自然也会有些交情。

但是如今看来，两人之间似乎交集不深啊！

“臣派人去查过。”

“之前两人虽然见过数面，但是不知为何那曹雨卿似乎一直都和除蓝玉等人相处不来。”

“臣问了之前太子殿下的内侍，他说二人甚至还吵过架。”

“若不是朱标在...凉国公一定会对曹家出手。”

“而且陛下...今日您去见曹掌柜的事，不知为何也在整个京师中传开了。”

“臣派人去查，似乎是曹家派人故意散出去的。”

话音落下。

朱元璋的眼神在这一瞬间立刻便是一变，一股杀意立刻便从他的眼神之中闪了出来。

但不过瞬间，他就突然笑了笑：“这曹家小子，是想用咱帮他解决蓝玉这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