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他可不希望为了一个注定不会被他所掌控的东西,搭上了高力士的性命。
当然,以他如今麾下的实力,便是强行为邮政保驾护航,也不是做不到。
可他很清楚,以庆帝的性格,一旦事情闹大,纵然他有足够的能力平息此事,为了稳妥起见,庆帝大概率也会在第一时间选择妥协,甚至直接将邮政解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比起这位帝王眼中的宏图大业,所谓的邮政不过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一切都要为了稳定让步。
既然如此,适时的抽身而退,绝对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说到底,这个国家做主的终究是庆帝,而不是他。
他此刻倒有些可惜,摊上了一个大宗师级别的便宜父亲,而没有穿越到北齐,成为一个拥有皇家血脉的宗室子弟。
不然,就凭他大宗师的实力,又有罗网在手,直接在金殿之上让战豆豆退位,又有谁能阻他?
苦荷也不可能因为皇位的归属,而跟他这個拥有战家血脉的宗室子弟拼个你死我活。
所以最终的结果,几乎百分百会是他成功上位。
战豆豆即便不甘心,也毫无意义。
一个拥有皇家血脉的大宗师也足以让大多数人闭嘴。
但在庆国,如果他直接展现出大宗师的实力,和庆帝摆明了车马对抗。
先不说兵力上差距悬殊,就个人武力上,他也并不占优势。
庆帝本身是大宗师也就罢了,手上除了一位接近大宗师的洪四庠,还有一个隐藏在长公主手下的叶流云。
更不必说庆帝和神庙还有着合作。
每一位神庙使者可都是一位大宗师级别的存在。
甚至究竟有几位,他都完全不清楚。
面对这样的阵容,一个大宗师战力又能如何?
如今便是加上罗网,也根本没有和庆帝正面抗衡的实力。
说到底,还是高低端战力的差距过大。
不过,罗网的出现,已经为他的势力雏形奠定了一个稳定的基础。
其他的自看日后手段便是。
一旁,高力士听得李承乾让他以自身性命为重,感受到其中的关切之意,不由得激动道:“奴才明白,日后必定会谨慎行事,绝不会误了殿下大事。”
“能误什么大事?算了。”李承乾摇了摇头,道:“就这样吧,稍后我送公公一程,不必推辞。”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高力士也只好硬受下来。
一刻钟后,东宫大门外,李承乾目送着高力士的马车远去,缓缓的出了一口气。
高力士已经到位,管仲也已经因着合作的名义,准备启程前往江南。
罗网的相关扩张准备也即将拉开序幕。
犹如一只初出茅庐的雏鸟,即将露出它锋利的爪牙。
而此刻,还少有人知道,庆国之内,即将兴起一个何等恐怖的势力。
如此,时间一晃便是三月有余。
天气渐冷,已是过了初雪。
京都上下,往日里繁华的街头巷尾,也显得清冷了不少。
只能看到一些穿着厚重棉衣的男男女女,四下里行走呼喝着贩卖报纸。
有些时候,也能看到带着刻有邮政名号小帽的邮差吏员,奔波在千家万户之中。
让往日本该显得冷肃无比的京都,多了几分罕有的烟火气息。
而这一幕,在庆国各地也几乎都在不断的上演。
看报几乎成了无数庆国百姓茶余饭后必做的一件事情。
借助邮政邮递信件或者物品,也渐渐成了无数庆国百姓之间,一种不可忽视的生活方式。
监察院,陈萍萍坐在窗口,肩上披着一件白绒绒的披风,看着窗外寒意十足的风雪气息,深邃的黑眸里,仿佛有着一个看不见边缘的世界,令人难以洞悉。
他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欣赏,道:“太子从新报过度到邮政,看似风马牛不相及,谁又能够知道,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所带来的的变化就超了过数次新政的变革,真是了不起。”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身旁那个面色古板而严肃的中年男子,道:“言大人,你觉得太子如何?”
监察院中,姓严,又能够被陈萍萍唤一声严大人的,也就只有监察院四处的主办言若海了。
言若海沉吟片刻,开口道:“一年时间,庆国上下政令之通畅,远胜过去,民间诸多不正之风,权贵子弟,乡野豪强之流行事也多有收敛,就四处统计可知,诉讼案比起往年少了七成不止,民间信息货物流通速度增强,在经济方面的影响,从最近一期的商税增加了两倍也能稍见端倪。
根据监察院总体统计的数据来看,说一句太子有安世济民之能,绝不为过。”
“安世济民。”
陈萍萍略微咀嚼了一番这四个字,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见陈萍萍没有说话,半晌,言若海出声问道:“四处有消息说,江南那边,以陈家为首,已经联络了超过十三州之地,准备在近期对邮路动手,我们监察院需不需要插手?”
陈萍萍微笑道:“为什么要插手?这不是监察院的职权范围。”
言若海皱了皱眉,没有言语。
陈萍萍似有所觉的看了一眼言若海,淡淡道:“将四处的情报送一份去东宫,要不要处理,就看我们这位太子殿下的选择了。”
邮政仅仅正式运转了三个月,就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可以影响整个庆国的经济和民生。
监察院能够看到的东西,皇宫的那位自然也能看到。
父亲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足够优秀。
身为皇帝,也希望自己的继承人不是庸人。
可如果太过优秀,同样会令人苦恼乃至忌惮。
邮政的发展有些磕磕绊绊的实属正常,但邮政能否继续存续下去,无关乎什么陈家王家,看的全是皇家这一对父子彼此的心思。
所以监察院不适合插手,送一份情报去东宫结个善缘也就够了。
言若海面色浮现出几分思索之意,应了一声,道:“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