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加钱

李承乾跟着林若甫出了医馆，便看到了跪在医馆外的林珙。

他这仁心医馆地界不错，人来人往的不在少数。

因为知道林珙的身份，走过的行人不敢留下驻足看戏，不过大多也都会隐晦的瞧上几眼。

堂堂宰相府的公子跪在大街上，这样的好戏可难得一见。

林珙此刻面色通红，在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下羞愧欲死。

若非他爹林若甫来时丑话说的太狠，他哪里受得住这般耻辱？

这会，看见他爹林若甫和那个李高明出来，也顾不得羞耻了，他面色一喜，眼巴巴的看着二人，神情中满是祈求。

然而林若甫却是置若罔闻，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他这么大个儿子跪在这里，反而是有些恭恭敬敬的将那个李高明迎上了宰相府的马车。

林珙心丧若死，爹，你好狠的心。

他心头哀嚎不已。

李承乾余光清清淡淡的扫了林珙一眼，便也置之不理。

又不是他儿子，愿意跪着就跪呗。

大街小巷的，也不缺那方寸之地。

……

马车缓缓而行，李承乾坐在首位，林若甫则是坐在一侧。

马车还算宽敞，显然是经过了修缮的，中央还有一处小几，摆放着茶壶和几样精致的糕点和水果。

林若甫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这是泉州上好的雨前茶，请。”

李承乾随手接过，也不怕他下毒，直接饮了一口，道：“清香入口，余韵悠长，好茶。”

林若甫笑道：“先生喜欢，我稍后让府上给先生送去。”

李承乾放下茶盏，淡淡道：“我年纪轻轻的，可不当不得你这先生二字。”

林若甫摇头道：“所谓达者为先，阁下不论是武学还是医术都是老朽难以企及的程度，自然当得起。”

李承乾也懒得与他争论这些无谓的称呼，直接道：“说说你那大儿子的情况吧。”

林若甫面色一肃，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那大儿子名叫林大宝，在他三四岁的时候生了一场怪病，浑身发热，起疹子，还有抽搐的症状，我拜求陛下，请来了几位御医，虽然治好了大宝的病，却也落下了病根，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大宝的智力却如同一名六七岁的孩童，每每见到他，老朽这心便如同刀绞一般。”

说着，他眼眶泛红，几乎落下泪来。

或许有演戏的成分，但也不乏真情实感。

李承乾漠然不言，一个诡计多端的老家伙在他面前扮惨，不论真假他都无动于衷。

不过此刻他倒也没心思考虑别的，而是根据林若甫的描述，以及他从原著中大概了解的信息中开始推测起了林大宝的病情。

在他看来不外乎是因为当年的那一场大病伤到了脑子。

导致大脑器官发生了病变或者损伤，从而表现出智力发育迟缓的特征。

大脑这方面的病症可是尤其的棘手，他虽有些诊治的手段。

不过能不能成，还要去看看林大宝本人的具体症状。

见李承乾不说话，林若甫也没有打扰。

如此，一路无言，很快便到了林府。

林若甫显然也有些急躁，一下马车，便带着李承乾去了内院。

内院一处以陶瓷烧制的鱼缸旁，一个二十多岁的大胖子拿着一根木棍正摆弄着其中的鱼儿，看起来很是开心。

林若甫神情柔和的走进，道：“大宝，又在外面玩呢？”

林大宝很胖，眉际之间很宽，双眼有些直楞楞的，显出几分愚痴之色。

闻言，稍作呆滞了一下，便回道：“是的，爹爹，大宝在和金绣他们玩，很好玩的，爹爹要一起玩吗？”

说完，他便看向林若甫，纯净天真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林若甫面带笑容的说道：“爹爹一会再陪伱玩，今天给你介绍一个好朋友。”

“好朋友！大宝喜欢好朋友！”林大宝欢喜的蹦了起来。

这时，他也注意到了跟在林若甫身后的李承乾。

有好奇，有期盼，也有几分说不出的开心。

他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掩饰，所有的情绪都十分直白的表现在了脸上。

“你就是我的好朋友吗？我叫大宝，你呢？”

李承乾细细的打量着林大宝，那种单纯的如同孩童一般无二的眼睛，当真是极为纯粹，他没有回答，而是一步上前，以极快的速度抬手轻轻敲了一下林大宝的脑袋。

林大宝呆滞了一会，才捂着脑袋，忽的叫出声来。

“啊，好疼，你为什么打大宝，大宝不喜欢你了。”

林若甫面皮抽动了一下，没有说些什么，他知道，诊治的应该已经开始了。

李承乾还是没有回应，而是从腰间的一个小袋子里拿出了一块用纸包着的水果糖。

这是他专门让东宫的大厨精心制作的一些零嘴，味道极好，尤其是将外面的包装纸扯开之后，一股诱人的清甜香气传开，林大宝当即便不禁咽了口口水，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忘了个干净，眼睛盯着李承乾手中的水果糖再也挪不开。

李承乾微笑道：“大宝是吧，我说一段话你复述一遍，这糖就给你。”

林大宝愣了一下，好生思考了一会，道：“复述，糖，大宝可以！”

说着，他挺了挺宽大的胸膛，显出几分自信的模样。

李承乾笑了笑，直接道：“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他说的不算快，不过林大宝却是如同遇到了人生最大的挑战，瞳孔地震不说，整个人也颤抖了起来。

“吃葡萄，葡萄，吐葡萄皮……。”

他坑坑巴巴说了半天，在一个葡萄上绕来绕去，到最后似乎只记得葡萄这两个字了。

李承乾看了他好一会，见他说不下去之后，便直接将水果糖给了林大宝，也不管他那副心满意足的开心模样，转而对林若甫道：“可以治，不过，要加钱！”

林若甫激动的热泪盈眶，林大宝的事情早就成了他的一桩心病，闻言他当即道：“只要先生能治好大宝，老朽这府里有的，先生尽可以拿去。”

便是舍了这万贯家财，能换来一个恢复正常的大宝，在他看来也是物超所值。

……

半个时辰后，空旷的院落中，林大宝赤裸着身子，垂着头坐在一处装满了水的瓷缸之中，似乎陷入了昏睡，缸中漂浮着不少说不上名头的药材，下方火焰灼灼，有热浪升腾。

李承乾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不远处林若甫面色沉静，消瘦的手掌却不自觉的握紧，院落外也有不少下人奴仆怀着诸多疑惑和惊奇的心思悄悄看着此处。

他们此刻也知晓，宰相大人请来了近来京都盛传的神医李高明给大公子治病，可眼前的这一幕，还是令他们不禁怀疑，这是治病还是要杀人？

而且，傻子也是能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