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门铃响起的时候,林彬正在房间思考暑假做点什么。
听见妈妈的招呼声,他知道是陈永乐来了,连忙走出去和陈伯伯、周伯母打招呼。
还在警局时,林彬就想明白了,要让大人不再认为自己是小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参与他们的事。
不论是旁听,还是提出建议,都能逐渐扭转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所以打完招呼后,他并不像以前一样躲回房间,而是站旁边认真观察。
陈永乐的样貌没太大变化,只是眼睛很疲惫,精气神远不如昨天下午在百薇服饰见面时的样子。
一进门,陈永乐就握住林云志的手,紧了又紧。
“云志,患难见真情,患难见真情啊。如果今天不是云志你为我奔走,真不敢想我陈永乐现在身在何处。”
周青莲眼含泪水,拉着柳珍的手:“妹子,老陈回来后,我才知道他和云志吵架的事。
这事是他的不对,是他鬼迷心窍,不识好人心。
今天我找了那么多人,只有云志上了心,要不是云志帮忙报警,老陈他肯定完了。”
柳珍瞥了眼丈夫,见他没说话,猜他有些尴尬,于是笑道:“嫂子你上午来的时候,老林他就急得不行。
他跟我说,陈大哥做事从来有板有眼,如果真差了很多钱,肯定会打电话来催,不可能联系不上,一定是出事了。
当时他是怕你担心,所以没明说。等你走了,他联系了好多人,才发现坏人是谁。”
林云志这才开口接上:“事情都过去了,幸好老陈你没事,否则刘军这小子要吃枪子了。”
说到刘军,陈永乐难掩戾气:“我真是瞎了眼!就是养条狗,还知道亲顺主人呢。像刘军这种人,真不应该活着!”
周青莲也对柳珍抱怨:“妹子,你说这都什么事呀,哪里有自家员工这么算计老板的?
就算老陈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他可以当面说嘛,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柳珍拉着周青莲的手,走到沙发坐下:“嫂子,人心隔肚皮那。
平日里交情再好也没用,只有到关键时刻才能知道谁是好人。
就像昨天老林为了彬彬上学的事,只能去问陈大哥借钱,陈大哥不是也借了吗?”
周青莲没听出柳珍话里的意思,拍着她的手感叹。
“这几年我们两家是住的远了,平日里走动少了许多,但交情不能淡了啊,以前咱们可是说过要做亲家的。”
林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想起陈菘蓝那幅男人勿近的冰山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陈永乐不想再提被绑架的事,顺着老婆的话说了个建议。
“咱们两家是好久没一起聚聚了,这次蓝蓝和彬彬都考上了市一中,正好可以合起来办个升学宴,一起热闹热闹。”
林云志摇摇头:“我已经和大哥他们说好了,彬彬的升学宴回老家办。”
柳珍一愣,连忙微笑补充:“是啊,嫂子你知道的,我们家的亲戚都在老家,再说老家办酒也比市里便宜很多。”
陈永乐习惯性地大手一挥,做出不容人拒绝的决定。
“那就凑到下周末,把大家都请来市里玩两天,费用由百薇全包了。好些年没和你哥他们喝酒,正好赶一起。”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云志也没办法再推托,只能先应下和亲戚沟通。
四个大人就着小孩的事,聊了会家长里短,到了饭点,陈永乐很自然的提出请客聚一聚。
林彬今天上午大起大落,心力憔悴,中午陪爸爸做笔录时根本吃不下警局的盒饭,就等着晚上吃顿好的。
听说有人请客,连忙眼巴巴看着爸爸,等他同意。
林云志有点猜到老陈请客的真实意图,其实不太想去,但拒绝又太生硬,只能笑称让老陈破费了。
如他所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永乐举着杯子站起来:“云志,我这辈子最欣慰的事,就是认识了你。没有你,也就没有百薇。
而我最后悔的事,就是上个月和你吵了一架,气头上同意了你的辞职,幸好我还有机会补救。
所以今天除了感谢你救了我老陈一命,我还想邀请你回百薇。百薇不能没有你,我陈永乐不能没有你。”
林云志也举着杯子站起来:“老陈,怎么说呢?咱们俩认识快四十年了,我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八成还在田里种稻子。”
“唉~谈不上,云志你虽然没念什么书,但一直很有想法。”陈永乐摆摆手:“没我,你也会出来打拼,早晚的事。”
林云志微微一笑:“老陈,我还要感谢你一件事。感谢你让我知道,只有自己的事业才真正是自己的。”
陈永乐收起笑容:“此话怎讲?”
“老陈,我儿子昨天和我说了一句话,我很感动。”林云志看了眼半大小子,眼里满是欣慰。
“彬彬对我说,爸爸你不断失败,又不断站起来,你离成功越来越近。天道酬勤,苍天不负苦心人,爸爸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我当时觉得,小屁孩知道什么是成功,什么是失败?
后来我仔细想想,老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我这些年吃得堑也够多的了,要是再不长些心眼,这些堑不是白吃了?”
林云志拿酒杯碰了碰陈永乐的杯子:“老陈,其实五年前你请我去百薇的时候,我就不想和朋友一起做生意。
因为我害怕因为生意的事,把几十年的朋友弄没了。”
陈永乐把杯中酒一口饮尽,苦笑道:“是啊,当年你是这么说过。还是我请了你几次,才把你请动的。”
林云志也把酒喝了:“老陈,咱们俩还是做朋友舒坦啊。”
这句话说完,两个男人坐下都默不作声。
柳珍对周青莲说:“嫂子,前几年老林天天在外面出差,陪我和孩子的时间加起来都没这个月多。
虽然陈大哥是好意,但我还是希望老林能在家多陪陪我。”
陈永乐低哼了一声:“妇人之见。”
他又看了看林云志:“云志啊云志,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应该知道公司股份的事,我是身不由己。”
不等林云志回答,他继续说道:“行吧,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强求你回百薇了,不过有一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陈永乐从手包里拿出支票簿,写下一串数字,递给林云志。
“不论如何,股份的事,是我欠你的,这一百万你必须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