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在此驻扎对峙多日的陆逊与谢旌联军终于动了。
或者说不得不动。
虽然陆逊原本就打算于今日突围,但营寨被夜袭,一把火烧光了粮草之后再动……那军心士气可就大不一样了。
现在底下根本没人相信陆逊这一步是计划好的,大家都认为是此次夜袭导致大军不得不强行突围。
战前动员陆逊绞尽脑汁的给将士鼓劲、画大饼,然而任他说的天花乱坠,士兵们仍然蔫的像一根根进入了贤者时间的蘑菇。
但不管怎样,今天硬着头皮也要发兵。
古往今来,粮草不济都是军队士气溃散,出现大规模逃兵的重要原因之一。
每多等一天,逃兵数量都会成倍增长,而且若这个时候还敢朝逃兵动刀……那甚至是可以引起哗变的。
当初曹老板之所以要找王垕借头一用,怕的便是这个。
然而陆逊今天面临的问题,原因大家都清楚,他找谁借头都不好使。
不仅大军士气低迷,陆逊原先定下的佯攻计划也必须要变了。
此时再派人去佯攻夷陵守军,只怕两军才一接触,自己这边就要跪了,根本起不到任何牵制作用。
眼下只有实话实说,告诉他们自己要从这個鬼地方撤回去,主公那里有的是粮草,到地方随便吃!
只有如此,方能激发出士兵们仅有的战意。
陆逊一方面派使者去南边军营与秭归大族文布、邓凯接触,开出高价试图诱降此二人的夷兵。
即便不成,也能小小的离间一下他们与其他蜀军。
结果原本历史上率众而降的文布,此次陆逊使者三句话没说完,他一听是来劝降的便给推出去把脑袋砍了。
如今他们士气正盛,失心疯了才会降吴。
不仅如此,文布与邓凯还马上提着使者脑袋去找张三爷,大骂陆逊小人,以此等拙劣计策离间我军。
张飞立刻明白了,对文布邓凯大加赞赏,丝毫没有怀疑。
与此同时,张飞还从陆逊的小动作,以及昨夜其营中失火判断出陆逊大军欲走,立刻整军备战,准备反攻。
陆逊与谢旌大军先后下山,各自直扑东南,放弃了原先的一切计谋。
敌军早已知晓自己粮草被烧,任何障眼法都掩盖不了自己的战略意图。
他可不认为能将自己逼到如此地步的蜀军会是傻子。
与其浪费时间与兵力,还不如孤注一掷,尽快突围!
然而其军尚未走出十里,便听前方传来一声大吼:“陆逊小儿何在?你家张三爷在此,还不快快前来受死!”
吼声如闷雷炸响,霎时间惊走无数山间鸟兽。
这原版的【断喝】,立刻吓得东吴前军不敢上前。
只见张飞胯下乌云踏雪,与他送给刘禅的坐骑是同一品种,此时横矛立马,率军阻于前路,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此人素来暴虐,杀出去尚有活路!尔等若降,必为其所害!”
吴军中唯一骑在白马上的将领,此时见就连身边的吴军都有些犹豫,不禁大喝出声。
他周围的吴军闻言振奋精神,令旗打出,大军这才拼死向前冲杀。
“来得好!”
张飞连日来只能搞些小动作,早就憋坏了,此时一见吴军发起冲锋,立刻同样率军进击。
他自阆中带来的益州兵自不必说,即便是麾下夷兵,此时也一个个奋勇向前。
在刘禅关羽、张飞等援兵到来之前,他们可是天天被这些江东贼寇压着打,憋了一肚子气,今日终于可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数轮箭雨过后,两股洪流便汇在一处,凶狠厮杀起来。
山间喊杀震天,金铁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一边是粮草耗尽,士气低迷,只想杀出一条生路。
一边是新得援兵,士气如虹,欲将贼寇尽数葬于此地。
交锋不久,吴军便已显露败象。
然而东南路阔、山势趋于平缓,已不似山间小道一般。
吴军虽不敌,却是且战且走,拼命踩着同伴的尸体向东南逃窜。
“陆逊小儿!欲往哪里走!”
张飞虎目一瞪,便锁定了那白马将领和其身后的陆字大旗,双腿一夹,胯下马立刻向其冲去。
张三爷手中一杆长矛,无论戳刺拍打都带着巨力,比起赵云刘禅虽失之精巧,但已渐有大巧不工之意。
若论杀伤效率,此时的张飞还更高一筹。
那白马将领见此已是骇得魂飞魄散,完全没有斗上一斗的勇气,打马便走。
可他胯下虽也是好马,却哪里跑得过乌骓?
且他手中一柄汉剑,马上作战本就吃亏,还耍的极其笨拙,明显武艺不精。
若不是仗着精锐亲兵保护突围,恐怕不等张飞杀过来,他已死于战阵之中了。
领兵追杀至此的张飞挥起长矛扫将过去,当着无不惨叫着摔成滚地葫芦。
眼见那白马将已近在眼前,张飞一声暴喝将长矛刺出:“陆逊小贼看矛!”
“啊——!”
那白马将欲以手中汉剑拨打长矛,却哪里拨得动,一交手便被刺透了肚子。
“哈哈哈哈!”张飞挑着尸体大笑出声,高声喊道,“陆逊小儿已死,尔等还要枉送性命吗?!”
其麾下范强、张达亦是奋勇作战,此时也杀了扛旗的骑手。
山间此时早已杀得血流成河,寒冷冬日里,热血流淌间蒸汽升腾,仿佛起了雾一般。
浓重的血腥味挥之不去,让人闻之欲呕。
吴军眼见张飞一枪挑了主帅,帅旗已倒,大部分人很快丧失了本就不高的战斗意志,纷纷跪地求饶。
“哦——胜啦!我们胜啦!”
“哈哈哈哈!”
汉兵:“兄弟,咱们赢啦!吴狗被咱们杀败了!”
夷兵:“是啊!我看见他穿甲了,你先别拽我,我去把甲扒下来!”
汉兵与不同种族夷兵用各种语言欢呼起来,彼此甚至听不懂各自在说什么的人,此时的喜悦却是相同的。
胜了,便可以回家,就不用死了。
或许未来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多几顿饱饭吃。
“嗯?”兴奋过后,张飞正待割了陆逊首级,却又发现异样。
此人分明只是个二十左右的小将!
虽未见过陆逊其人,张飞却也知道陆逊如今应当已过不惑之年。
“他娘的,竟拿个冒牌货来诓骗你家三爷!”
张飞气的鼻子冒烟,揪着此人头发便往大石上一拍!
当时红的白的便溅了一地,好好一颗头,被拍成了烂西瓜……
这边张飞领兵大胜,另一边刘禅率刘封、廖化,领兵前去围堵谢旌。
谢旌所部的一万人马没有经历夜袭烧粮,军心士气尚还可用。
双方各排战阵交手,短时间尚未看出胜败走向。
刘禅见此,立刻自领亲军上前加入战团,先以“御阵”前行,待接敌后再换“杀阵”。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甚至不乏玄铠甲士在前的亲军,此时又搭配了卧龙改良的战阵……
根本就是在碾压吊打东吴步军,双方好似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时代的部队。
前方的吴军阵线立刻被挤压、变形、崩溃。
偏偏正在此时,吴军身后居然又不知从哪杀出一军人马,当有五千之众,配合刘禅前后夹击!
这五千士兵有许多劲弩在手,稳步推进,寻常盾牌皮甲根本没什么作用,其军每前进一段就会对吴军造成大量杀伤。
诸葛亮羽扇纶巾,安坐于山间观察下方战况,一副闲适轻松的样子,就差焚香抚琴奏上一曲了。
遭遇前后夹击的吴军很快溃败,谢旌被刘禅一箭射落下马,被乱矛刺死。
不过他这次倒是想爆头来着,却射到了谢旌大腿……刘大太子的移动靶射术,看来仍然有待提高。
夷陵之战,大胜!
经此一役,江东欲夺荆州的计划被彻底粉碎,至此已战死、投降、逃亡,合计损失部队三万余人!
战船、粮草、甲兵辎重损失不计其数。
堪称江东自合肥以来的最惨痛失败。
人不是韭菜,韭菜每年都能割上一割,人自生到养,没个十几年却别想打仗。
东吴经此一败,再想打仗就必须对百姓竭泽而渔。
却是再做不到如过去一般的可持续性竭泽而渔了。
刘禅等部队汇合之后,继续向东南方向追击。
“哼!可惜跑了陆逊那小贼。”张三爷显然仍对此耿耿于怀,咬牙切齿。
刘禅瞟了一眼诸葛叔,却发现他也正微笑向自己看过来,二人对视片刻,忽然齐声笑了起来。
“这有甚可笑,某再去将他追回便是!若逃脱了他,愿自领鞭打!”张飞还以为是在笑他,赌气道。
刘禅忙劝道:“三叔误会了,我们可不是在笑你。”
“那是笑谁?”
诸葛亮羽扇向东南一指:“自然是笑那自以为脱困的陆逊,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