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在等待着发起进攻的最佳时机,而徐晃与夏侯尚,亦在等待着刘禅挥军来攻。
堵水河两岸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也快要掩盖不住此地汹涌的杀气了。
上庸,两千部落青壮在马超的训练下,已经具备了最基本的战争常识,也能知晓基本的行军号令,这便足够。
这些羌氐族人拿着自己惯用的猎弓,箭矢上涂着他们用此地花果、虫蛇制成的毒药,腰胯进山砍柴打猎时候用的粗犷砍刀,随时准备与曹军开战。
事实上刘禅已经从缴获的战利品中划拨给他们一批皮甲、用来制作皮甲的皮革、以及制式环首刀和弓矢了。
然而这些部落青壮接受了皮甲与皮革,却婉拒了环首刀和弓矢,原因是用不习惯,还不如他们的砍刀和短猎弓顺手。
由于来不及长时间训练,对此刘禅也就听之任之了,毕竟战场上武器是否顺手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赤星军这段时间上至赤星左校尉李二,下至每个屯长,都在花大量的时间听刘禅讲课,包括近日才归队的丁奉与柴荣。
胡立等骑兵队的成员除外,他们此时在跟着马超训练。
“……所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十六字诀,便是所谓游击战的精髓所在了。”刘禅结合着地图与曹军扎营地点,耐心讲解着。
柴荣因为有过与江东吴军打游击的经验,听得大受启发,但同时马上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所在。
“可如此一来,我军岂不是要比敌军更消耗体力和意志力?”
刘禅欣慰一笑:“不错,所以之前在江东的时候,我才没让你这么干。这十六字确实是以少胜多的制胜法宝,但却有个前提条件——我军的兵员素质、战斗意志与信念,都必须碾压敌军。
“否则还没等将敌军打垮,这种打法先就把自己累垮了。不仅如此,为了能够持续作战,我军也必须利用一切进攻间隙保存体力……”
讲解游击战的战术理念之后,刘禅又开始进行下一步。
“我等兵力处于绝对劣势,这种时候聚拢起来与敌人硬拼,即使咱们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一场惨胜。
何况此次敌军主将亦是能征善战的老将,领兵治军经验丰富,能不能胜还是两说。”
听罢刘禅的话,李二道:“所以要和他们打游击。”
刘禅点头:“不错,但即使是游击战法,与敌人相比,我们仍旧处于弱势。”
“因此当分而击之?”丁奉对荆州一战陆逊的失败,印象深刻。
“正是。”刘禅欣慰笑道,“那……当如何分之?”
众人此时沉默了下来。
刘禅没有卖关子,见众人想不出好计策,便道:“我之所以让你们自剿匪之时起,就坚持多兵种以一什为单位作战,每個人都必须看懂旗语,便是为了如今日之事。”
赤星军的将校们面面相觑,除了李二、丁奉、柴荣三人似略有明悟,其他人仍是一脸茫然。
尤其是钱多,清澈的眼神中透着一如既往的耿直,只等着听刘禅公布答案。
“聚是一团火,散如满天星。”
只可惜,今天的答案,对钱多来说看起来似乎比问题本身还难。
……
与此同时,堵水河的水量也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少,河道渐渐收窄,水位每日下降。
距离发起进攻的时机,越来越近了。
然而无论是刘禅、马超,还是夏侯尚、徐晃,都没有料到对方竟与自己下出了相似的一步棋。
西城外,孟达的四千部曲忽然兵临城下。
他在与夏侯尚汇合后不久,便奉命暗中回了房陵,经筑水走沔水绕过上庸,偷袭西城而来。
沔水并不直接流经上庸,而是通过向南分支的堵水,因此直接从北边沔水自东向西驶过的孟达军并未被上庸察觉。
这让负责留守西城的沈忠有些惊讶。
但好在沈忠即使身在城中,亦不忘派人侦查城池周边,尤其是沔水水道的情况。
在孟达等人乘船而来的时候,就已被发现了。
而且第一次奉命独自守城,就是这么重要的地方,沈忠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上次随同赵累坚守江陵,他跟那位关将军麾下将领可是学了不少守城的东西。
西城乃是申家老巢,多年经营之下,比上庸城的城防还要牢靠一些,而且不缺物资。
守城之物早已备妥,孟达所部看样子尚不满万,故而沈忠虽惊不乱。
“城内守军听着!”孟达意气风发的在城外叫嚣,“上庸被我大军攻下,蜀军已尽被剿灭!刘禅、马超皆已被俘,尔等若想活命,还是尽早开城献降了吧!
“倘若此时不降,待我大军开来破了城……哼哼,那时若受苦,可莫怪某未提醒过尔等!”
“哈哈哈哈……”
城头忽然传来一阵大笑不止,这笑声实在太过自然,任谁都能听出来,这绝对不是故作镇定的强笑。
孟达心中一阵恼火,手中刀向城头一指,怒道:“何人发笑!”
“哈哈、哈,呼……”沈忠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向前几步扒着城墙看向城外的孟达,“自是乃公在笑,汝欲何为?”
“你!”这一句乃公给孟达气的够呛,大家都是文化人,哪有在这种场合骂街的?
可对方就骂了,不仅骂了,还没打算停。
沈忠笑着指向城下:“太子何等样人?马将军亦威名赫赫,似汝这等豚犬之辈,亦妄想战而胜之……莫非是想笑死乃公,以不战而破我西城?”
周围士卒见沈忠嬉笑怒骂,完全不将城下敌军放在眼中,也都放松下来,此时都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而且孟达不威胁他们破城之后如何如何还好,这一说反而更坚定他们死守的决心了。
孟达见骗不了他,又问道:“汝是何人?”
“好说,乃公姓沈名忠,正是汉中王太子亲军赤星军一小卒也。”沈忠骄傲的挺起胸膛,仿佛在说自己是汉帝国大将军是也。
能不能别每句话都乃公、乃公的?
孟达被恶心的够呛,但此时仍冷笑道:“哼哼,不过一无名小卒,也敢在此口出狂言。魏王已许某封侯之位,尔等若降,亦有封赏,岂不好过在此做一小卒?”
“哼哼,乃公这太子麾下一小卒的身份,旁人便给个将军亦是不换。”沈忠面色一冷,斥道,“尔等要攻便攻,否则休要在此聒噪,扰人清净!放箭!”
两旁战士顿时挽弓射箭,一波威吓的箭雨射出,孟达匆忙拨马后退,又是惹来城头一阵哄笑。
好在羞恼的孟达并未失去理智立刻下令攻城,而是使人在城外安营下寨。
他要再等等,自己突然引军出现在后方西城,城内军心民心定然大乱,就算这无名小卒仍欲顽抗,其他人恐怕也会心思活络起来。
而且这怎么说也是申家的大本营,申家人听说曹军大胜,那还不上赶着给自己开城?
到时候自会有人提着这沈忠的脑袋,开城献降,他孟达不必急于一时。
于是他便每日使人向城内射劝降信,等待着城内生乱。
这也是无奈之举,他率兵至此最大的意义就是利用突然性与假消息让敌军自乱,其实成功的案例亦有不少……总不能真让他拿自己的四千部曲去攻城吧?
然而射进去的信都如石沉大海一般,完全没有回音。
西城依旧风平浪静,那沈忠依旧每日活蹦乱跳的在城头上辱骂于他。
又气又急的孟达哪里知道,西城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申家人了。
而就在孟达一无所获的时候,关兴也已率领大军,突然出现在了房陵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