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这边轻取存駬,已准备兵发味县。
而登山艺术家马谡同志,则同副将关兴,率领麾下五千人马在登山……
只是与历史上主动登山不同,这次是不得不登。
马谡南征牂牁,第一站便是鄨县,说鄨县或许没什么人听过,但要提起遵义,则在后世因一次重要会议而广为人知。
鄨县便属于后世遵义市的范围。
古来县城大多邻水,此地亦因鄨水自此流过而得名。
鄨县以北多山,此时名唤不狼山,便是后世所称大娄山脉,北陡南缓,翻越不易。
“将军,将士们皆已疲惫不堪,此地环境尚可,是否暂且休整再行?”关兴一脑袋汗,喘着粗气说道。
即使是滇马,在这种地形也无法成为助力,有时反而需要人帮着拉一把才能上来。
大军进入牂牁后,敌人是一个没见着,光搁这登山了。
马谡也是气喘吁吁,汗如雨下,但首次亲领大军的兴奋感让他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倒是忽略了士兵们的感受。
此时闻言,再看士卒们一个個被天气和不停地翻山搞得无精打采,方察觉不妥。
“安国所言甚是,便令大军于此处暂时扎营休整吧。”
真出来领军实操方才发现,行军打仗较之兵书所言更加复杂,甚至称得上琐碎。
为将者亦不是光排兵布阵,奋勇杀敌便可。
粮草,水源,士兵的体力、士气、情绪……每时每刻都有操不完的心。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马谡至此时方知这八个字说来简单,真做起来,光知己就不是什么容易得事情。
幸亏有自幼耳濡目染,又在三郡积累了经验的关兴时时从旁提醒,帮马谡弥补了许多细节上的不足。
细节决定成败,大军行进,一点关注不到,便有可能成为最终失败的导火索。
“此来,多亏有安国助我。待此战过后,谡当摆酒设宴,与君一醉,聊表谢意。”马谡笑道。
关兴与王平不同,首先身份地位在那里。
王平只是个曹魏降将,又出身低微,而关兴哪怕是次子,那也是前将军、汉寿亭侯关二爷的儿子。
历史上出身荆州大族的马谡不太看得上王平,不听劝谏与这也有关系,而如今则不存在这个问题。
再者,王平是一大老粗,尽管能力不俗、经验丰富,可是谈吐却很一般,说话又耿直。
关兴则不一样,谦逊有礼、谈吐不凡、腹有才学,马谡与其可谓一见如故。
“将军言重了,兴身为副将,为将军拾遗补缺本属分内之事。大敌当前,我等自当同心协力,共克敌军,为大王太子分忧。”关兴笑道。
马谡心怀大畅,只觉这话说得,听着就让人那么舒服。
而后他拿出地图,又主动与关兴聊起战局。
“安国且看,我等翻过前面那座山,便该是这不狼山的高岩子了。”马谡手指图上,“此处是一天然关隘,地势险要,乃牂牁郡北拒巴蜀的门户。
“此前夜郎国亦是以此处为凭,想那朱褒纵然不知我等此时已到,该处定然也有守兵。”
刘禅的前期调查,给马谡与关兴提供了重要的信息,对于将要面临的困难,他们来之前便有了充分的认识。
牂牁郡以前有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就是夜郎国,那个夜郎自大的夜郎国。
而高岩子,后世也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叫娄山关。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就是这个娄山关。
此处并没有建起雄关要塞,因为在这种地形上建筑关隘所需的成本,根本不是穷得士兵穿屁帘的牂牁郡能负担得起的。
如此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若再建有雄关,马谡直接就可以原地掉头、打道回府了。
“不错,我军远来,将士们翻山涉水,纵然嘴上不说,心中估计已有怨言。”关兴低声道,“高岩子最好一战夺下,倘若陷入攻坚消耗战,军心士气一泻,这仗就难打了。”
他们的队伍可不是赤星军,此时迫切的需要一场漂亮的胜利,才能稳定住军心士气。
马谡点头:“安国所言甚是,只要拿下此地,以牂牁郡的实力,后面的事情便简单多了。”
刘禅与诸葛亮给他们分配的兵力最少,也没配备雷公砲,这当然不是故意给他们穿小鞋,而是经过充分调查之后的合理安排。
打仗也不仅仅是打资源,但没资源绝对别想打好仗。
牂牁的资源不说啥都没有吧,基本也算狗屁不是,兵力不多、训练度极低、装备原始简陋,那么多年过去了战力与城防比原始部落也没强出太多。
万事开头难,对于马谡和关兴来说,他们难的也只有开头了。
马谡抬头看看,此地总是阴郁的天空也是让士卒们心情烦闷的原因之一。
但他此时却露出了微笑:“我有一计,当可速取此地。”
“哦?愿闻其详。”关兴好奇道。
待马谡说罢,关兴眼前一亮:“甚好,敌本就不知我军已至,届时必然更加松懈,当依将军之计行事。”
之后,马谡军队便停在此谷,每日仅派斥候前去探查,未再行军。
士兵们一边恢复体力,关兴一边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咱们来时虽然苦了点,但只要夺下前面的高岩子,后面便是一片坦途,敌人不堪一击。
只要能夺下此处,取牂牁、杀朱褒易如反掌,届时人人有功,个个有赏。
数日后,士兵们经过休整,加之关兴的不懈努力,前面路途艰险带来的怨气基本平复了下去,作战热情重新被调动起来。
只需一场胜利,便能彻底将士气拉满。
而今,马谡终于等来了最佳进攻时机。
牂牁本就多雨多涝,此时又时近五月,天空低得仿佛要糊在脸上,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建功立业,正当此时!望诸君奋勇而战,随吾杀敌!”马谡拔出佩剑指天,“若胜,某自当为诸君请赏!并将吾赏赐一并散与诸君,决不食言!”
“杀敌立功!杀敌立功!”
在马谡又添了一把火之后,士兵们的战斗意志终于燃烧起来,大军开始翻山。
待到高岩子前,陆续暗伏于草木林中。
轰隆——
一声闷雷过后,雨点淅沥而落,继而渐渐变大。
巡逻的牂牁守军见状便躲回了搭建的棚子里,卸甲除兵,休息去了。
对此,守将并未说什么,他自己也在百无聊赖的啃着野果,别说蜀军根本来不了这么快。
就算真有敌军,谁又会在这种鬼天气发起进……
“杀——!”
突然响起的喊杀声,吓得这守将差点被口中果子噎得背过气去,猛捶胸口才终于吐了出来。
“刀呢?我刀呢?!”披甲是来不及了,他慌忙的划拉着自己的长刀。
等他匆忙拿到兵器,出帐一看,漫山的蜀军已杀过来了,自己的人还在慌乱的寻找皮甲兵器……
别说指挥作战了,这种无甲被突袭的情况下,他连将士兵组织起来都做不到。
“吾军休矣……”
高岩子守将当机立断,做出了最明智的决断——崩、撤、卖、溜!
跟着朱褒混,三天饿九顿,犯得着真玩命吗?
思路打开的守将返身便走,却听得背后一声暴喝传来。
“贼将休走!巴西马忠在此,留下尔头!”
他扭头望去,只见一精壮汉子,身披皮甲,手持长刀木盾,随手砍翻两个逃窜守军后正大踏步朝他飞奔而来。
别的守军都破衣烂衫,就他服饰最好,显得极其鲜艳,立刻就被冲锋在前的马忠盯上了。
那守将哪敢停留?只是此地两侧皆是绝壁,仅一条狭窄小路可过,原本是自己防守的倚仗,现在却成了逃命的阻碍……
他逃的虽快,离得却远,此时已有诸多逃兵在路上拥挤,不时有人便被挤落山崖、踩踏而亡。
“哪里跑!”不多时,马忠已撵上守将,战不三合,一招将其毙于刀下。
马谡与关兴突袭得手,初战告捷,士气大振,一路掩杀敌军冲下高岩子而士气不减,直扑山下鄨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