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嗣,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星彩,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星彩脱离了狂暴状态,刘禅也确认了二人完全没有抢救价值,不可能留下活口,两人立刻转向彼此,上下打量着对方异口同声。
直到确认对方确实没有受伤,方才安心。
“太子,属下无能,护驾不力,请太子治罪!”
“属下等无能,请太子治罪!”
市集外闻讯赶来的侍卫们,还有那位明明身在此处,结果什么作用都没起到的侍卫个个吓得脸色煞白,当即跪倒一片谢罪道。
倘若太子或者张家小姐有個三长两短,他们一个都别想活。
尤其是刚刚在场的那名侍卫,想到刚刚凶险的一幕,那刺客明显有备而来。
太子与张家小姐但凡有一人武艺不济,今天这场刺杀便必定会以悲剧收场。
后怕不已的侍卫汗如雨下,双腿不住地打颤,但也不全是为了他自己的身家性命。
其他势力没了储君,或许只需要另立一个,然而大汉若是没了太子刘禅……他想都不敢想。
“孤与星彩不曾受伤,尔等死罪可免。”刘禅淡淡道,“此次护驾不力,罚去尔等三月月俸,自领二十军杖,回军中重新磨炼去吧。”
其实这次遇刺,真要说起来也怪不得他们。
但他们就是干这个的,无论过程如何,都需要为刺客越过了他们的防卫,成功发动了刺杀这个结果负责。
有功当赏,有过当罚,赏罚不明便失了军令律法的严肃性与威严,于长远不利。
“是!多谢太子大恩。”
没有被处死的侍卫们大喜过望,同时领了处罚心中反而踏实不少,纷纷感念刘禅的宽宏仁慈。
“多谢太子不杀之恩!”
“通知县府,各门戒严,安排人手清查城内可疑人员。此事暂时封锁消息,孤若听到有不好的流言传出去,定斩不赦!”
“是!”
“派人通知丞相和尚书令,前往宫中议事。”
“遵命。”
安排好了后续事宜,刘禅略带歉意的看向张星彩:“没想到你才刚到,就在都城遭遇了这种事情。
“本想咱们再像以前一般来个篝火烧烤晚宴,但我要立刻进宫将此事禀告父皇,商议对策,看来只能改日了。”
张星彩道:“公嗣何必在意此等小事,快些进宫去吧,我自回驿馆等你消息。”
“去什么驿馆,还不知他们背后之人是否还有后招,你先进宫暂住吧。正好母亲许久未见,也时常念起你来,你去陪陪她也好。”
“好。”张星彩温婉一笑,哪里还有方才轻松卸人胳膊,扭人脑袋的威势霸气。
继马谡之后新上任的成都县令一听说太子遇刺,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还得了?
他马上调集全部人手,对成都城展开了地毯式排查。
同时联络各城门门卫,戒严四门,一只虫子也不能放出去。
两具刺客的尸体也带回县府,交给最有经验的府吏,看能否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刘禅则带着星彩回了皇宫——其实也就是原来的汉中王府。
爷俩还心心念念的要还于旧都呢,自然不可能仗还没打就劳民伤财的修什么新皇宫。
让人安顿好星彩,刘禅便径自去找老刘。
见到老刘的时候,他就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
以刘禅对他的了解来说,他应该是已经知道出了什么事。
这不奇怪,成都城发生这么大事,老刘如果都不能第一时间知道,他可能早就被暗杀无数次了。
而他身旁还跪着一个不算生面孔,又称得上身居高位,却存在感很低的一个人。
此人这时候跪在面无表情的刘备前面,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刘禅认识此人,他叫刘琰。
这是刘备少有的真正“宗族成员”,和老刘乃是同宗,是当初在豫州的时候被刘备念在同宗之谊一手提拔上来的。
当初老刘也曾对他寄予厚望,可惜这人根本不是那块材料,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和各位高官吹牛逼。
身居高位,却几乎从不参政议政,当然凭他的能力也议不出个甚来。
虽然德不配位,但对于没有宗族追随的老刘来说,也还是厚待这唯一一个同宗之人。
他虽然军事政务全都一窍不通,好在也没惹过什么大麻烦,竟然一路高升,直到最近又坐上了“中二千石”的卫尉一职。
这个职位早年间那可是相当重要,而且深受皇帝信任的职务,一般大臣想都别想。
因为这是负责戍卫皇宫的“南军”统领,近侍近卫的顶头上司。
有汉以来,皇室禁军分南北,北军兼顾野战,而南军专职宫廷戍卫。
如今老刘已经登基,自然也要恢复原先的架构,摊子可能不够大,但部门一定要全。
之所以说是“早年间”,是因为那已经是西汉时期的事儿了。
随着东汉官员实际职权的变迁,现在的卫尉名义上没变,实际上却成了一个类似吉祥物的存在,倒是很适合刘琰这家伙。
其实老刘今天喊他来,只是看他升官之后有点飘了,想借这事儿敲打一下罢了。
可惜基本没有政治头脑的刘琰根本没懂,以为老刘真因为太子遇刺要办他,屎都差点吓出来……
“你回去要严加整顿南军,不可懈怠!下去吧。”老刘见儿子来了,挥手打发了刘琰。
刘琰如蒙大赦,连忙磕头:“是!臣定让他们加强守卫,绝不让此类事情再发生,请陛下放心!”
躬身退出去的刘琰看见刘禅,低头算是行过一礼,刘禅微微点头致意。
对这种从内而外都没什么价值的人,他实在不感兴趣。
“父皇,你已经知道了?”
老刘先是上下打量刘禅,表情一松:“没事吧?”
刘禅自信笑道:“儿岂是那么简单便能被人刺死的。”
老刘终于绷不住了,拍案站起,怒骂道:“莫让朕查出是谁作乱于内!朕不夷其三族,实难消心头之恨!”
看来老刘也觉得是有内鬼。
这事确实很明显,从这刺客周密的刺杀计划,以及对邓芝访吴、星彩来成都的时间皆了如指掌来看,必定是内部有人策划,或者提供消息。
“此人虽作荆州军打扮,但背后之人恐非关二叔麾下。”刘禅跟着说了说自己的想法,“依我之见,当是益州官员将领所为。”
此时信息不畅,荆州那边的官员将领,根本不可能将这里的情况把握的如此精确。
“嗯,确是如此。”老刘点头道,“你心中可有目标?”
刘禅点点头,又摇摇头:“源头的主使自然是北方曹魏,汉吴联盟之际,我若遇刺……再放些挑拨咱们与二叔、东吴的烟雾弹出来,联盟肯定就吹了。
“那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曹魏,这并不难猜到。只是我内部何人主使,或是给曹魏报信……却没什么头绪。”
刘备先是欣慰点头,对儿子的分析十分满意,但很快脸色又阴沉了下去。
北伐在即,若不能把这个叛徒揪出来,实在令人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