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来待在学校里,也是天天偷懒摸鱼!”
叶静瑶的杏眼圆瞪,毫不留情的揭穿卢亚的话语,有些气恼的批评道。
但随后想起少年的家庭情况,她的声音又温和了下来,劝慰道:“其实卢亚,你的成绩在班上一直非常优秀,只是家里出了些问题,但你不要因此自暴自弃。我知道你失去了极维星花高等学府的入学资格,但是想要升学,并非一定要是新星区域的学府才行啊!诺亚星本土的高等学府也是可以的!”
极维星花高等学府,位于北天星座之一的武仙座15B星球,是新星区域排名前五十的顶级学府。
毕竟卢亚以前,有着富商的出身背景,家庭积分本就很高,然后又是湘郡高中的学霸。
要知道,卢亚在南三环区域的所有高中里,最高绩点进入了排名前一千位。
自然在当时获得了高等学府的保送资格。
以前的普通朋友徐洁,也是与他一样,申请到了极维星花高等学府的资格。
但后来,一切都变了。
看着一脸关切模样的叶静瑶,卢亚只是苦笑道:“老师,诺亚星本土的高等学府,我也同样没有资格,家庭积分......实在是太低了。”
如果能退而求其次,能进入本土的高等学府进修学习,那也就罢了,不至于天天摆烂。
奈何他的家庭积分,都差点归零了。
只能毕业就进厂。
“......”叶静瑶眉头皱起,又缓缓松开,她也叹了口气:“这个学期以来,我也多次向南三环区域的教育署申请过,想让本土的高等学府根据实际情况,来破格录取你。但所有递交过去的申请函,都没有下文。”
“我也试着联系过我的母校老师,但他们也表示无能为力。”
叶静瑶的母校,就是诺亚星本土的一座高等学府。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卢亚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望着这位对他十分严苛的历史老师。
对方严苛的日常下,竟掩藏着细致的温柔。
但叶静瑶则是浑然不觉,只是露出有些愧疚自责的表情,“很抱歉,我也只是个普通的教师,帮不了你什么。就像杰西卡......我也没能救到她,如果我能多关注下她放学后的动态,或许也不至于......”
“够了!”
卢亚十分粗暴的,打断了叶静瑶的碎碎念。
但他望着女老师那带着红血丝的憔悴双眼,又不由有些心软,抬高的声音又降低了度数,“叶老师,这并非是你的错误,你已经是一个非常尽职尽责的老师了。”
“至于杰西卡,还有其他遇难的学生,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就是他们的命!因为我们谁也无法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一个先来临。”
“老师,逝者已矣,还是过好当下吧。”
卢亚和叶静瑶的身份仿佛互调了一般,这时居然是他在安慰老师。
“卢亚同学,你说的话倒也不无道理,反而是我这个老师有些失态了......”
叶静瑶沉默了片刻,抹了抹眼角的一点泪花,勉强展露一个笑颜。
她终究还是要在学生面前,维持住一个作为教师的体面。
随后两人又在休息室谈了许久,但叶静瑶终究还是没能同意卢亚的休学请求。
她表示理解,但却不能认同。
不过卢亚也不想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去与叶静瑶去争论太多问题。
他只是打定主意,之后绕过叶老师的意见,直接向学校申请就行了。
以卢亚现在的情况,学校大概率是会同意通过申请的。
两人大约在休息室待了三十多分钟,卢亚的母亲陈芝也赶来了。
她千恩万谢的带着小礼物,都是一些熟食水果之类的,挨个递给了分署内执勤的稽查者们,又连连向叶静瑶鞠躬道谢,这才将卢亚领回了家中。
......
......
老旧的居民楼里。
母子俩一前一后的进了家门。
一路上,两人什么话都没说,有种莫名的沉默。
“小亚,衣服给你放在了门口椅子上,你先去对面的澡堂洗个澡吧。”陈芝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钞票,放在桌子上,随后洗了个手,拿起旁边的围裙系上,“我先去给你做饭,到时候时间刚刚好。”
“不用,我还有点零花钱。”
卢亚摆了摆手,拒绝了母亲递过来的钱。
“让你拿着就拿着,和妈客气什么?”
陈芝停下系围裙的动作,绕过卢亚拒绝的手,强行将桌子上的钱,塞进了少年的裤袋里。
“哦,好吧。”
卢亚撇了撇嘴,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然后端着已经叠好换洗衣物的水盆,就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公共澡堂,就开在老旧居民楼的对面街道,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泛黄的瓷砖上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青苔。
现在临近正午,这个时间点,基本没什么人来洗澡。
于是卢亚只用了五块钱,就美滋滋的对整个澡堂进行了包场。
哗啦啦——
花洒上喷出的滚烫水流滑落,带走了卢亚这两日来的疲惫,也顺带洗刷掉了他身上的血渍和污垢。
“这个诅咒带来的蜘蛛花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少年打湿的黑发,半遮住眼睑,他低着头,看着手臂上若隐若现的淡色纹路,若有所思。
“?”
恍惚之间,卢亚似乎又透过水滴的倒影,看到了一颗红色长发的少女头颅,正依靠在自己的肩膀,露出既疯狂,又悲伤的哀嚎。
【我好痛苦】
女孩那原本苍白的唇瓣,此刻却鲜艳欲滴,一开一合之间,卢亚仿佛读懂了其中的含义。
但他真正侧过头,却发现肩膀上空无一物。
一切都仿佛是幻觉。
只是刚才肩膀上感受到的重量,以及那近乎包裹全身的冰冷寒气,却好似在告诉他,刚才的情况并非是单纯的幻觉。
卢亚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将心中的惊悸感压制了下去,他将打湿的几缕头发撂到耳后,“......杰西卡,你的痛苦我能够理解,但这不是你如此纠缠我的理由。我该如何去做,才能化解你的痛苦和怨恨呢?”
他的问话就仿佛对空气自言自语般,除了哗啦啦流淌的水流,并没有谁能够回答他。
杰西卡带来的诅咒,不知来源,不知原因,不知解除方法,就仿佛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其顶,让卢亚有些惶惶不安。
但他转念一想,比起昨天那些惨死的受害者而言,他的情况已经好了太多。
无非就是中了个不知名的诅咒罢了。
除了偶尔会出现幻听幻视等等以外,也暂时没有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实质损害。
反正现在活的好好的,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
纠结太多的话,并没有太大意义。
“算了,爱说不说。”
卢亚撇嘴,冷哼了两声,继续洗澡。
哼,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