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斗话音刚落,包括糜芳在内的众人俱都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
若不是刚认识刘斗没几天,不好意思动手,张飞忍不住也要给刘斗的脑门爆一个栗子。
“嗨……这吹牛还能传染吗?俺说大侄子,三叔刚夸完你,你就学起了维之?难不成你能撒豆成兵?”
“哈哈……”
关索与关银屏忍俊不禁,俱都被逗得笑出声来。
刘斗一本正经的道:“三叔,你觉得侄儿像是说大话的人么?你仔细想想,我从庐江到巴郡跋涉两千里示警。再带着你千里奔袭江陵,乔装打扮混进城内,出其不意诱捕糜使君,侄儿哪一桩算计落空了?”
张飞蹙眉道:“还别说,大侄子真是算无遗策。”
关银屏虽然不知道这叔侄二人说的何事,但却感觉这个大哥哥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目光中的崇拜不仅又多了一分。
而成为背景板的糜芳羞愧的无地自容,对这叔侄的话一知半解,难道这家伙是从庐江去的汉中?
听二人话里的意思,好像张飞突然出现在江陵也是由他一手策划,这刘玄德遗失了二十多年的长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刘斗趁热打铁,拍着胸脯道:“三叔只要听侄儿的,我保证能变出一支援兵。”
张飞拍案道:“那三叔就把南郡太守的位子让给你了,三叔在你帐下听令,就像当年诸葛军师指挥我与你二叔一样。”
“多谢三叔信任。”
吴军近在咫尺,刘斗也不谦虚,抱拳接受了张飞的转让,丝毫不考虑糜芳的感受。
张飞瞪了一脸尴尬的糜芳:“看什么看?俺让阿斗暂代太守之位难道不行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糜芳自然不敢说个不字,“既然是大王的长公子,自然以他马首是瞻,请放吾回去,马上捧印绶来献上。”
“休想!”
刘斗一口回绝,“万一你出尔反尔,我与三叔再去抓你吗?你若想自证清白,就老老实实让你的随从回府把印绶取来。”
“唉……芳此心可昭日月,要杀要剐,任凭长公子处置。”
事已至此,糜芳也别无他法,只能咬死不承认叛刘降孙之事。
“有劳崔伯去大门外面把糜府主事唤来。”
刘斗朝房门外面吩咐一声,崔伯立即拔脚到门外喊人。
趁着等人的功夫,关银屏高兴的道:“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让阿母与大娘离开江陵了?”
刘斗摇头道:“军争大事,瞬息万变,哪有万全之策?为防不测,两位婶婶还是得连夜出城,毕竟孙吴这次倾全国之力来犯,江陵能否守住,犹未可知。”
关银屏撅嘴道:“那就让维之护送他们去成都。”
“我也不去,让崔伯带人护送阿母与大娘。”
关索同样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关府上下,现在有多少人?”刘斗凝眉问道。
关银屏道:“仆人六十四,婢子三十二。”
刘斗当机立断:“若你姐弟二人都不肯离开的话,那就让崔伯带上五十个仆从护卫,只留下少许看家护院便可。”
刘斗虽然不知道关索武艺如何,但根据野史流传来看,其武艺应该不在关平、关兴之下,而且他都十七岁了,也是时候上阵杀敌了。
关银屏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她七尺半的身高,比糜芳还要高了半头。
又是将门出身,自幼习武,肯定也是女中豪杰,并非弱不禁风的妇孺,既然他们愿意留下来,也能多上两个帮手。
关索喜出望外,对着刘斗长揖到地:“多谢升之兄留我助战!我多次要求随着阿爹去前线杀敌,他却说大兄、二兄都在军中,一直不让我去,真是小看人。”
刘斗也明白关羽的心理,其实就是不敢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老大、老二随军出阵,万一在襄阳战败了,留着关索也能给关家留个男丁。
只是,关二叔做梦都没想到,他在前线没战败,后方倒是起了大火,丢失了大本营,所有家眷悉数被吕蒙擒获。
后来,吴蜀再次结盟,孙权这才释放了关羽的家眷返回巴蜀。
“你二兄何在?”
既然关索都十七了,那关兴至少也十八九了吧,为何荆州之战没有他的记载?
一念及此,刘斗又向关索打听关兴的去向。
关银屏抢着道:“阿爹八月份水淹七军,二兄押解俘虏返回江陵之后,又去成都向大王报喜去了。不知是何原因,迟迟未归。”
“原来如此。”
刘斗点点头,也是关兴运气好,不然跟着父兄一起走麦城,死的就是爷三个了。
正说话间,崔伯带着糜府的主事进了被布置成灵堂的客厅,不明就里的糜康一进门就被吓了一跳:“尔等因何捆了我家使君?”
糜芳向糜康挤眉弄眼:“老五,没看到张三将军么?”
糜康这才看清刮了胡子的张飞,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嗫嚅道:“益德将军……你、你何时来的?”
张飞冷哼一声:“你个下人也配问俺?糜芳犯了事,现在已被俺拿下候审,你速速去家中把太守印绶捧来。”
糜康目视糜芳,请示道:“请家主示下,真要把印绶捧来么?”
糜芳咳嗽一声,提高嗓门道:“你速速回去告知黄、李二位夫人,就说我糜芳为了挫吴军锐气,方才虚与委蛇,假装答应傅士仁的劝降,意图假借献城之名伏击吴军。既然益德将军至此,那就不需要吾了,直管把印绶捧来献上,吾自会去向大王解释。”
“喏!”
自家主人被五花大绑,糜康如何不明白,立即答应一声,抱拳告辞,“请益德将军稍等,小人这就去取印绶回来。”
糜康屁滚尿流的出了关府,快马加鞭返回糜府,慌慌张张的向李、黄二位夫人,以及刚刚从军营返回的糜家老二糜庄禀报情况:“不好了夫人、公子,家主被关家的人抓起来了。”
官拜裨将军的糜庄不由得勃然大怒:“关家真是欺人太甚,关羽在时欺负我阿爹,如今关羽走了,他的妻女竟然还要欺负阿爹?”
腰间佩剑“呛啷”一声出鞘,恶狠狠的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这就去军中点起五百士卒杀进关家,灭了他满门。”
“张益德将军也在关府。”
糜康一脸无奈的吐出了这句话。
“唔……张飞何时进的城?我与阿爹为何毫不知情。”
糜庄顿时泄了气。
他深知凭张飞的威望,就算自己老子亲口下令,荆州的将士也未必敢有人对张飞大声说话,更何况是自己,只能是白送人头罢了!
“夫君既然这样交代,估计献城之事已经败露,那就按照夫君的吩咐去做。”
黄夫人的智商明显高出其他人一筹,命令糜庄携带了太守印绶,跟着糜康一起送到关家,见机行事。
并再三告诫其他几位夫人:“今夜所谋,稍有泄露便是灭门之祸,还望各位姐妹守口如瓶。”
李夫人和其他几个妾氏早就吓蒙了,纷纷允诺:“自是不敢在外人面前提起半句。”
糜庄虽然惧怕张飞,但也知道自己躲着不敢见面便是做贼心虚,也只能与糜康翻身上马,顶着凛冽的寒风,踏着夜色直奔关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