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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石秀只身逃走,慌不择路,向西奔了十来里,只拣僻静处走,见前面有个道观,他往里便钻。
这是个荒废的道观,大约便是郑天寿说的地方了。
他直在里面待到天亮,幸喜辽兵未曾搜到此处。
石秀寻思,须设法回梁山报信,这般想着,他故意将衣服撕的破烂,脸上抹黑,装作乞丐,走出道观,向南而来。
走了半日,来到一个集镇,唤作光明集,人烟也极稠密,是燕京脚下第一个繁华之处。
石秀见行人往来不绝,便往巷子里走,他正在巷子里瞧西望,却迎面撞着一人。
那人将他朝旁边一拉:“兄弟,是我,且住。”
石秀细看之下,喜道:“戴宗哥哥,是你!”
戴宗吁了一声道:“是我,我奉公明哥哥将令,欲到燕京寻你们,已经两天了,到处不得消息,只听传闻说什么公主,王爷的拿住几个梁山贼寇。
我正要回去报信,不想看着一人,与你相似,我便在后面跟着,果然是你!开始还不敢认呢。”
石秀叹气,一五一十说了,道:“此来本欲救出时迁,都要得手了,那个天寿公主忽然杀出,竟陷了众多兄弟!还折了王英!”
“兄弟休慌,你且在此设法安身,待我回去禀明公明哥哥,吴用军师,再做道理。”
石秀抱拳道:“务请公明哥哥再设法相救!”
“我理会得!你就在光明集等候消息!”
戴宗说毕,转身便走,运起神行法,两日之内,便达梁山泊,将王英被杀,时迁等人被擒之事说了。
宋江闻言大是震惊:“为时迁一人,陷了我许多兄弟,还害死王英性命,这如何是好?
我又如何向三娘交待!哎,当初派王英去,我犹豫良久,他走后,我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没想到是这般结局。”
他愈来愈觉得,派人去救时迁,是一个极为错误的决定,弄得越陷越深。
义气真是一把双刃剑啊!
却听李应安慰道:“生死各有命数,非人力所能定,哥哥节哀,三娘那边,我自去劝慰。”
宋江点头:“就请李庄主代我好生劝慰,让她节哀顺变,不要过度伤心。”
李应答应,躬身退出。
董平道:“他们几个深入辽地,情形凶险,死伤在所难免,王英既死,也不能复生,愿哥哥暂收哀戚,主持大局。”
这里李逵叫道:“哥哥休慌,就请点起大兵,杀到燕京,将那帮番狗统统砍死,为王英兄弟报仇!铁牛愿为前锋!”
“你知道什么!退下!”宋江喝道。
李逵嘿了一声,退了出去。
此时屋里还剩宋江,吴用,董平,花荣,戴宗,宋清几个心腹之人。
“军师,我早说时迁不该救,这下更是难办!”
“哥哥心意,小弟知道,招安之事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此时倘若有变,大是不利,尤其是与辽国交恶。
咱们若倾起兵马,未必打不下他,只是损伤必大,那时宋朝见我羽翼有损,恐不会招安,反起大兵来伐,诚为危也。”
吴用摇着羽扇,分析道。
“军师之言,乃我心所想,不是兄弟不重要,而是大局在此,取舍之下,实为两难啊!”
宋江忧虑重重。
戴宗道:“除了石秀,这趟去的尽数被擒,依哥哥之意,便是不救了么?如此恐兄弟议论啊。”
吴用道:“不可不救,也不能孤注一掷,耶律神通和梁山过不去,梁山自不能任他揉捏,起大兵去伐,非明智之举,不如再派几个得力的头领前去营救,更令人领些兵马,化作客商,以为外援,何如?”
“嗯,上次派了七个头领,皆不成功,干这样事情,须得江湖中精干之人,方好使手段,如今却使鲁智深,武松,曹正,解珍,解宝,周通六名头领前去,更令花荣,秦明领兵两千,以为外援吧,众位看如何?”
宋江寻思一阵,作此分派。
众皆无异议,吴用也以为然,叫来几个头领,吩咐一番。
鲁智深等人领命,略作收拾,他与武松一道,先赶向燕京。
而曹正与周通一路,解珍,解宝一路。
宋江却秘密唤来花荣,说如此如此,花荣皱眉道:“若如此恐不义气。”
“花荣贤弟,你须知道,咱们门口的牌匾叫做忠义堂,自然是先忠后义,招安便是忠,因此招安才是梁山眼前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当然时迁之事,众人也需要一个交代,但是事情要有主次之分,切不能拣了芝麻丢了西瓜,那样是得不偿失的。”
“我派你领兵前去,就是要让世人看到梁山泊维护义气的坚强决心、坚定意志、强大能力,不论结果如何,这个姿态还是需要的,到时天下人至少知道,梁山尽力了,并不是无所作为的,因此你们在外围,首要做好安全,其次要摆开阵势,让大伙都能看到。
我于兄弟义气,看的最重,这笔账我也记下了,待招了安,完成了心愿,成为了朝廷的人,我定会上奏天子,兴兵讨辽,以报此辱,昔年勾践有卧薪尝胆,我今有忍辱负重,这番心意,你可明白么?”
花荣大为震动,顿首道:“哥哥有如此苦衷,为了山寨的利益顾全大局,委曲求全,小弟怎敢自爱名声!一切皆按哥哥主张便是。”
“嗯,这才是好兄弟!”
宋江拍了拍他的肩膀。
花荣,秦明即令麾下精兵皆化作客商,或流民,分批进入辽境,就于燕京城外光明集汇合。
这里宋江却教梁山上下为王英发丧举哀,各头领皆着白衣。
扈三娘作为宋江之妹,王英之遗孀,自然更是要尽礼的。
她是一种复杂的心情,她对于王英并无什么感情,只不过为宋江所逼,不得不从。
王英数次要用强,遭她毒打,王英又好面子,恐人笑话,便只有强自忍着。
好在他并非专一之人,时间久了,也就不太在意了。
因此王英之死,扈三娘并无太大感伤,她又不善伪装,只是面无表情,全程无泪,也没有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