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建看着手中急报,眉头忽地一皱。
院里丫鬟中毒身亡,屋内散乱,地上有汤汁,床底暗格藏有污秽之物。
范建踏前一步,将手中急报于灯火上点燃,烧尽。
“有些人终于按耐不住了,对吗?”
他话音落下,身后的书架阴影里,走出来两人。
一人黑衣蒙面,看不清男女,推着一个轮椅。
轮椅上,老人略显苍老,两鬓斑白,脸上满是皱纹。
“范建,一段时间不见,你似乎变聪明了,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陈萍萍搓着手中之物,带着淡淡笑意,问道。
对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暗夜之王,范建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喜,冷哼一声,道:
“你鉴察院掌管天下情报,我知道的消息,自然也无法瞒过你的耳目。
这次的事,看似很小,而且无关紧要,不过是死了一个丫鬟罢了。
但你我都清楚,这件事只是开端,所以,为了不让我做出让你觉得冒失的举动,你一定会来。
这很难猜?”
陈萍萍眼皮微微抬了一下,似乎很是沉重,“不得不说,你是越来越老练了。”
“直说吧,你想怎么样?丑话先说在前头,这件事,我必须派人查清楚。”范建不欲多言,直接开门见山。
“不能派人。”
“陈萍萍!”范建怒而转身,直视着眼前的短腿男子。
陈萍萍对他的怒火视而不见,直接说道:“如果你派人去,反而会坏事,这点你比我清楚。”
范建叹了口气,“那你说怎么办?伱别忘了,这次的事,其实目标是范醉,而不是一个丫鬟。”
“那也不能派人。”
陈萍萍说得肯定,直白,似乎不容置疑。
但是,他也清楚,眼前这个户部侍郎可不止会算账,城府也丝毫不弱于自己。
必须有個足够有力的理由,才能让他放弃派人前往澹州。
“这些年,在范醉和范闲身上,发生了太多次刺杀,这些人来历不明,似乎悄无声息,毫无踪迹可循。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兄弟二人的身份是否已经泄露。
背后之人是谁,我们一无所知。
你我布局多年,如今眼看这些人终于露出马脚,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陈萍萍说出最有力的理由。
这些年,自从范醉与范闲出世,追杀便一直没有断过。
而且,不知怎么回事,是何道理,以鉴查院的势力,竟然也查不到这些人。
似乎来无影,去无踪。
这就像,他们也无从解释,范醉为什么从小就能天天捡到钱一样。
即便运气好,但也不至于出门就捡到钱吧?
可是,在源源不断地情报里,每次汇报最多的就是,范醉好像又捡到钱了。
这货自出生以来,天下九灾难不断,天灾人祸,一件接一件,一桩接一桩。
可是,天下倒霉,这小子却运气好得很。
怕不是吞噬了天地气运吧!
正是因为他的幸运,每次刺杀都能躲过。
以往,那些人即便是刺杀,也大都会选择在府邸之外。
可这次,下毒竟已经进入了府邸之中。
范建揉了揉眉心,“这次下毒,应该是针对范醉的,只是丫鬟贪嘴,偷喝了自家少爷的补汤,才会中毒身亡。
至于那些污秽之物……”
说到此处,他似乎也有些推演不下去了。
因为,这件事确实古怪。
谁会有那等奇怪癖好,喜欢收集女人头发、贴身衣物,以及……初夜流下的血迹。
陈萍萍见他似乎有些动摇,决定再加一把火。
“你的推演,与我相似,不过,对于这些污秽之物,我认为,这个人应该就在府中。
还有一种可能,这个丫鬟就是计划中的环。”
范建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推断。
似乎两人难得有一次,如今日这般意见一致。
“最近两日,不知怎么,我忽然觉得,脑海中似乎一片清明,处理事情,思路变得清晰起来,就好像……自己忽然变得比以前更聪明了。”
范建忽然自言自语道。
殊不知,正是他这似乎自嘲的话语,却令陈萍萍眼前一亮。
因为,他也有这种感觉。
“你难道就不好奇,范醉和范闲这兄弟二人,身上还有多少潜力吗?
如此年纪,不玩泥巴,却写出那等旷世之作。
实在有违常理。
这次的谜团,不正好再接机看看他们如何应对?”
范醉和范闲,两人虽然都是化名写书,但这些小动作看似隐秘,其实,对这些老狐狸来说,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如今全员阴谋值逗得到了很大提升。
有时候对事情的判断,其准确性,根本不讲道理。
即便没有证据,也能推演出事情始末。
“好,就依你说的,再看看,可是,如果事情失控,我就派人将他们接来京都。”
陈萍萍笑而不语,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
只见灯火轻轻摇曳,屋内已不见人影。
“来人,将若若叫来。”
*
*
澹州。
翌日。
范醉起了个大早,在院里扎马步,之后,又出去晨跑一圈回来。
这些年,他虽然不能修炼霸道真气,却一直坚持锻炼。
不过,今日不同的是,范醉背上多了一柄破刀,一把断剑。
“哥,你这是?”范闲看了一眼兄长背上的武器,似笑非笑。
范醉微微一摔头发,“怎么样,帅吧?”
“没看出来。”范闲摇摇头。
“真不懂欣赏,难道你不知道,诸天万界,越破烂的武器,越说明来历不凡?
而且,往往只有主角,才能拥有这种武器。”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范闲所有所思。
见范醉准备回屋,他将手中洗脸水倒在桂花树下,说道:
“哥,豆腐西施昨天说了,今儿请我们吃饭,你去不去?”
范醉从屋里探出头来,好奇道:“她和五竹叔相处得怎么样?”
范闲摇了摇头,“五竹叔一直不答应,但那豆腐西施,似乎已经认准了五竹叔,非他不嫁,这些日子一直缠着他,怎么样,要不要去瞧瞧?”
范醉一边解下刀剑,一边说道:“她这是打算走迂回路线,收买我们俩啊。”
“应该是这个打算。”
“她会武功吗?”
范闲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没看出来。”
不是会,也不是不会,而是不知道。
“走吧,咱们去会一会这位豆腐西施,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莫非,五竹的春天,真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