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同一个世界的人,却未必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同一时间,这边在下雨,说不定那边却在出太阳,烈日当空。
今日,范醉便亲眼见到了此世间奇景。
队伍刚出澹州城,天空便开始下起大雨。
也不知是前两年旱灾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今年多暴雨,颇为频繁。
车队未停,继续赶路。
可是,在来到距离澹州之外五十里处的一线天时,这里却没了雨水。
反而烈日炎炎。
仔细看去,边界分明。
“这世间还真无奇不有!”范醉站在分界处,感叹道。
伸出左右手,一边下雨,一边太阳当空。
真给人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就是路边的野花,也是一边挨暴雨摧残,一边受烈日曝晒。
“哥,怎么不走了?”范闲骑马上前一步,问道。
范醉瞥了他一眼,将目光看向前方的一线天峡谷,轻轻一笑,说道:
“如果我是刺客,我一定会在这里设伏。”
“我带人去看看。”范醉说着便要骑马上前,却被范醉及时阻止。
“不必!”
说罢,他轻轻举起右手,向前挥了一下,说道:
“弓箭手!”
随着命令落下,六千红甲骑士之中,某队方阵忽然整齐划一从马背上取下弓箭。
也不下马,直接在马背上弯弓,搭箭。
“放!”
一声令下,齐刷刷的箭羽,瞬间密布整个峡谷两边的山峰。
范醉的弓箭手方阵与庆国和北齐都有所不同,经过严格训练,他的弓箭手方阵,射出的箭,是以阵法形式存在的。
而并非一阵乱射。
阵法加持,威力顿时增加许多。
箭羽落下,只见一线天山峰两边,顿时冒出不少黑衣人。
“再射!”
三轮箭羽覆盖下,再无一个活口。
派出一小队人马上山检查,没死的进行补刀,送他们一程。
不多时,数目报了上来,一共三百六十人,都是死士。
这些人既然打算来行刺杀之事,从一开始便没想着要活着回去。
只可惜,在箭阵之下,如今都被射成筛子了。
一行人继续赶路。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范醉选择了一处较为宽阔的官道,下令于两侧扎营。
烈日过去,黄昏却下潇潇雨。
不过,雨势不大,就是一点毛毛细雨。
不打伞,也无妨的那种。
在文人书生之中,这种潇潇细雨,最适合寻一处花前月下之地,听雨,赏雨。
或者,带着心人,寻一处小树林,草坪之地,两人滚一圈,湿润湿润,别有一番风趣。
要说这方面的知识,还是人西门庆会玩啊。
话说,他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更新《金瓶》了。
听雨,其实,范醉也喜欢。
篝火边,他不时翻动一下篝火架上的柔骨兔,抬头看了眼黄昏星空。
风吹过,路边的野花小草亲亲飘摇。
雨滴落在叶子上,压弯了腰,顺势滑落。
那种万物寂静,毛毛细雨轻轻打在身上的感觉,让人的心也跟着慢慢平静。
“你怎么一个人坐着,你那个冷冷的丫鬟呢?”
豆腐西施手中端着一個胖子,里面装着不少肉,还有野菜,其中还有一根虎鞭,从远处的帐篷里走了过来,递给范醉,说道:
“我架了锅,煮了熟食,这东西大补,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范醉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矫情,接过吃了起来,就她刚才问题回答道:
“京都之地,无论是官场还是人心,都太过复杂,而我呢,毕竟太招摇,我让她转入暗中了,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豆腐西施笑了笑,说道:“没事儿,随口问问,对了,你叔呢?”
“也转入暗中了。”
“你这人,年纪轻轻,心思却深沉,走哪儿斗留很多后手,可真惜命。”
范醉咬了一口肉,就着野菜吃了下去,由翻动了一下篝火架上的柔骨兔,说道:
“那是,我惜命着呢。”
“你刚才怎么知道那里有人埋伏?”豆腐西施想起刚才的事儿,于是好奇问道。
她当时在马车之中,只看到满天箭头,之后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范醉沾着肉汤,吃了一些野菜,味道还不错。
“我猜的。”
“猜的?”豆腐西施凝视了他一会儿,说道:“我看不像。”
闻言,范醉忽然笑了笑,反问道:“你该不会觉得,这些杀手是我叫来的吧?”
豆腐西施摇了摇头,也被自己刚才那一闪即逝的念头吓了一跳。
对嘛,怎么可能会有人找杀手来杀自己。
除非那个人傻了。
“对了,你这次进京,可千万收着点色心,别像在澹那般放肆,将来如果进了宫,看见漂亮妃子,也别起什么念头。”
豆腐西施好似想到了什么,目光闪烁,忽然叮嘱道。
范醉愣了一下,他的名声和印象,已经这么深入人心了吗。
怎么连豆腐西施都觉得,他会到皇宫之中对那些妃子起贪念。
昨夜离开时,老夫人也如此叮嘱过他来着……
“我真不是那种人。”
“嗯,你不是那种人。”豆腐西施点头,但脸上的表情却不改怀疑之色。
“我真不是啊。”
“行行行,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千万记住,别起贪念。”
说罢,她起身离开,返回帐篷里去了。
这时,范醉看到不远处,范闲在和一个侍卫低声交谈着什么。
那人正是混进红甲骑士队伍的滕子京。
这件事既然交给范闲处理,他自然便不再过问。
只是,范闲果真如原著一般,并未杀了滕子京,而是对外宣称,滕子京已经被他杀死了。
实际上,由明转暗,等进入京都之后,两人一明一暗,相互配合。
其实,他坚持要带范闲一起来京都,是为了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把控剧情走向。
虽然免不了剧情会有变动,但是不要偏太多。
这样,方便自己计划的实施。
《遮天计划》,能否顺利实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要看接下来的各方博弈了。
带上范闲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范醉有意将范闲推到明面上去,让其接掌内库。
而他,则竞争鉴查院继承人的位置。
毕竟,以庆帝的脾性,是断然不会让内库和检察院同时落在同一个人手上的。
念及此处,范醉看了眼夜空。
毛毛雨轻轻打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再赶两天路,应该就会与言冰云遇上了吧。
他嘴角,微微闪过一抹诡异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