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范思辙那提起牌九二字时，嘴角不经意流露出的兴奋和一技之长的得意，范醉心道，日后自己要是有这种傻儿子，干脆打死回炉重造算了。

范建能走到今天户部侍郎而且还有爵位在身，他的的精明自不用多说，范思辙的憨傻应该不是遗传他。

如此说来，那就只能是遗传至那位风韵犹存的身材婀娜多姿的少妇柳姨娘了。

灯火之下，二人对视一眼迅速明白对方的意思。

柳如玉秀眉微微一簇瞪了范醉一眼，大意是说看你也没聪明到哪儿去，君不见刚才是谁被追着四处逃窜，鸡毛掸子还在窗外没人捡走，你若不识趣点，休怪我去将那些鸡毛掸子都捡过来交给老爷。

范醉嘴角稍纵即逝地微微抽搐片刻，你个老娘们儿算你狠。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书房之外的竹林某片竹叶上，略显夏季焦黄颜色的竹叶上趴着一条软趴趴的毛毛虫。

范醉眼角余光与这位柳姨娘暗送秋波示意她往上看，柳如玉看明白他的意思后果真抬头瞥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

在收回目光时却见范醉手中已飞射出一片干枯竹叶，空中那片竹叶瞬间飘然落下。

柳如玉看得清楚却不以为意，不就是一片竹叶嘛，难道还能吓到她不成。

她作为柳氏家族出来的人自然是见过大世面的，显露武功耍横这种事是吓不到……

“啊！”

一声尖叫响彻黑夜，引得范建和范思辙投来异样目光。

只见柳如玉肩头趴着一条软趴趴的毛毛虫，她吓得脸色一白尖叫出声，奔跑之间不小心踩了范建一脚，疼得他呲牙咧嘴暗道小娘们真没出息，不就是一条毛毛虫嘛。

“啊，柳姨娘你没事吧，我来帮你。”范醉上前一步弹指间将那毛毛虫不知弹飞到了何处去。

柳如玉脸色俏红气喘吁吁，瞪着范醉咬牙切齿却又不好当场发作，只能心里暗暗气嘟嘟，给他记上一笔日后再寻机会报复。

这混蛋小子一日不气她就似乎浑身不得劲儿，这才刚回来就又开始气她，要真是这样还不如支持他点银子睡青楼，去霍霍别人吧。

经过这个小插曲，成功将范思辙刚才因为推牌九这个词所带来的尴尬氛围成功打破。

此时，范思辙似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提的要求有些过于奇葩，只能在心里暗道大事不妙的同时，默默感谢自己这个便宜兄长的解救。

如果不是他刚才故意为之吸引注意力，自己现在只怕已经因为推牌九这个提议而再次遭到父亲责罚。

不知从什么时候去起，范思辙忽然发现其实自己也是蛮聪明的，就是大多数时候在那一瞬间转不过弯来而已。

可是，现在已经提出了推牌九，自然也就不好临时更改了，硬着头皮玩一玩吧。

不过，娘和范醉刚才真的好机智，两人配合天衣无缝成功将父亲大人注意力转移，所以没有责怪他骂他，反而答应了下来。

面对范思辙投来的感谢眼神，范醉坦然应下并表示不用客气，柳如玉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眼神交流却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配合，什么转移注意力，混蛋玩意儿，这混蛋小子在澹州吃了那么多年鱼，怎么没卡死他。

老天真不开眼。

赶明儿去买两条鱼给他做宵夜，专挑鱼刺比较多的那种刺鱼，多放辣多放盐。

对于范思辙这愣头青憨货，范醉表示自己也救不了他了。

这已经没有抢救必要了，实在不行让柳姨娘重新练個小号吧。

他虽然天天逛青楼泡妞睡花魁，但好歹还能让花魁倒贴些银子补贴家用，偶尔还能率领大军下海捉鳖（杀海盗），闲暇时写写书赚点买外快，无论怎么看，勉强算得上一个实干派的三好青年。

但是看看范思辙这货，羞愧与之为伍。

这大好机会你要点什么补偿不好，可你倒好，大好机会就在眼前，自己提啥要求不好。

推牌九？

没打死你，也就范建这老头儿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不行了，练不了小号，不然非废了你个废物点心，然后连夜开小号重造。

推牌九，亏你也敢说出口！

范醉虽然初到京都没多少时日，在范府也没参与多少事儿见过多少人，但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何柳如玉和范建都如此对范思澈恨铁不成钢。

这可真有点烂泥扶不上墙的意思。

算了，看在范建这老头儿对自己还不错的份儿上，范思辙这块璞玉就让自己来替他雕琢雕琢吧。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落在他手中的即便不是金子，自己也能给他涂上一层金粉，让他依旧发光。

也算报答范建这老头儿的恩情，不至于将来让范家真的沦落。

说起范思辙这“烂泥”，范醉早已想好了磨练办法，不过吃苦是肯定的，锻炼是必须的。

当然，对他进行磨练之前需要先取得柳如玉这个母老虎的同意。

毕竟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特别是母老虎。

不管怎么样，范思辙也不算一无是处，无才可用，无玉可雕琢。

至少他还有数学天赋，是个极为难得的心算天才，对数字敏感，如果加以训练和磨砺，将来必然可以派上不可或缺的关键用途。

见自己儿子提出推牌九的补偿要求，作为父亲的范建，内心自然是极为崩溃的。

但是，脸上却带着一丝僵硬笑意，难得没有发脾气一次，说道：“行，你先去前院等着吧。”

“哎！”

范思澈满脸喜色，却在转身瞬间转喜为忧，这下完犊子了，难道真要推牌九吗。

会不会推完牌九再一起清算关小黑屋面壁思过，或者皮鞭伺候罚跪什么的。

范思辙隐晦看向便宜兄长范醉，示意他给自己出个主意救救自己，以后什么都好说。

范醉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还不算太傻知道半途求救，于是以密室传音之法给他说了一句什么。

如此神通手段自然将范思辙这个武功的门外汉惊讶得许久不能回神。

范思辙走到一半突然转身，说道：“爹，可得玩钱！”

范建：“……”

柳如玉：“……”

在惊讶之余，柳如玉怀疑地撇了眼走在自己身边的范醉，心道不会是这混蛋小子出了馊主意吧。

这一瞬间，柳如玉内心也是极为崩溃的。

范建已经被气得不想说话了，只是点了点头便作罢。这时候想想，把范醉与范思澈两相一比较，范建突然觉得，自己比庆帝更加窝心。

范醉那混小子虽然再怎么样，但至少是有真才实学的手握大权大将军，而且名满天下。

反观范思辙这刘阿斗，范建忽然内心暗骂赵云那老匹夫，当年怎么不将刘阿斗摔死，偏要救回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