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时候,贾琅的注意力,大多还在头顶山神庙里三个探马身上,并没仔细看女子和她们的装束,行李。
这会子三个探马并没发现密室,似乎正在吃食休憩,他不免悬着的心,也陡然变得轻松许多。
再看女子时,发现她虽然只穿着粗布衣裳,姿色也不过中等,和寻常村姑好像并无不同。
但她那眉眼中的几分英挺之气,以及藏在行李中,一个缎面的包袱,似乎并不属于普通人家女子。
“或许也是落难的公子,小姐,一对苦命鸳鸯,因兵祸刻意装扮成这样,也说不定!”
贾琅并没多想,虽并没接触过真正的战争,或也可以窥见一角,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兴亡,百姓皆苦。
虽然吃了小元丹,恶疾渐退,身子骨力气也有增长,可这会子一旦放松下来,贾琅仍觉得身子疲惫。
可能这副身子,也继承了贾家的优良传统,流连勾栏,风花雪月。
看着老焦大喂躺在芦苇铺就床上的少年人吃药,喝水,以及晴雯拿出干粮来,递给女子,而女子也毫无避讳,大口吃了起来。
贾琅便很没形象的,找了一个破败的椅子坐了上去,闭上眼睛假寐。
能够重活一世,是贾琅没有想到的结果,至于穿越到红楼世界,就更是他始料未及了,更不用说,这开局就不太妙。
假寐之中,贾琅的脑海里,一直在盘算。
前世,贾琅少年时,也曾接受过高等教育,意气风发,但到底还是被生活揉搓,成了个街溜子。
那少年意气,挥斥方遒的豪迈,大抵还是湮灭于碌碌的平凡生活之中。
这已是过往,不再评判。
可既然重活一世,又有贾府这样一门两国公,在军中也故旧累累的平台,总要有一番作为,方可不辜负造化。
他别无所好,算是个历史爱好者,知道华夏国在几千年的历史里,大部分时间,都要和北方的草原民族争胜。
不管是秦皇修筑万里长城,抵御外敌,还是汉武倾举国之力,驱除匈奴,到底还是草原民族一茬一茬,生生不息。
更是觊觎中原的繁华,物质的丰美。
除了北方草原民族之外,就要数东边海上的岛国,南边的蛮夷,可相较之下,到底还是北方在地势上居高临下,威胁更甚。
这个世界,虽不叫做华夏,名为大奉,但以贾琅看来,底色和基本盘,也差不了多少,极为相像。
既如此,男儿志在吴钩,贾琅自然有心当仁不让了。
恍恍惚惚中,贾琅想了很多,既有贾府里一群妹子们的甜美可人,互相倾轧,也有这世道的悲凉残忍。
不知不觉间,时间流逝。
“公子!公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焦大的声音传入耳朵里,欣喜道,“真是神了诶,那少年人吃了公子的丹药,竟有死得活,又是一条好汉。“
焦大话音才落时,贾琅已经睁开眼来,发现那少年人已经从芦苇铺就的破床上翻身走了下来,一拱手讲道,“多谢贾公子救命之恩。“
那村姑般的女子,也福了一福,说道,“这才得知公子是神京中贾府中人,果然是名门之后,高风亮节,让我铭感五内。“
两人争相过来道谢。
贾琅不过是个赝品,身上哪有名门公子的骄奢,更不提这些繁文缛节,虚虚之礼了,起身虚托笑道,
“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既然都是大奉之人,礼当援手,不必挂怀。“
虽不拘礼,可贾琅到底底子绝好,不管是举手抬足,还是身姿样貌,都可以说是一等一等的罕有,红尘中的绝世美少年。
又加之他恶疾如抽丝般尽退,洒然的行止,落落的的话语,就更显得胸襟似海,让人折服。
那女子不由美眸一怔,可并不再说话,男子却道,“我从焦大爷口中得知,贾公子也是去小丕城,不如同往如何?
救命之恩如海深,到时一定厚报。“
若说假寐之前,贾琅还觉得这一男一女两人可能并不简单,那这会子再看到两人行止,说话,他就更是笃定了。
“不会这个少年人,就是大奉新帝吧,到边关来,还带个妃子?”
一个念头突然在贾琅脑海中闪过,可他又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是大奉皇帝,虽然有太上皇压制,也不该这么惨吧?
“就只是萍水相逢,两人可能有些跟脚,但不多。”
贾琅心里暗暗判断。
他并没有打听别人隐秘的习惯,更对少年人说的厚报,不甚在意,只笑说道,
“如此也好,不如同去,只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说着话时,贾琅已把注意力放在头顶山神庙里,方听到木柴爆裂的噼啪声,以及一个探马的声音,讲道,
“头领,事不宜迟,不如我们这就动身,前去小丕城?“
那头领回道,“那是自然,不过你们二人可要听好了,大奉新帝来到边关的事情,并不一定做得了数,万不可与城中的接应们胡说。“
“该当如此!”
“这等虚虚实实,可能大有功劳的事情,我们可不敢乱嚼舌根。“
两个探马拍着胸脯保证,虽看不到他们面容,贾琅也能想到,两人此刻,该是何等兴奋?
那可是大奉少年新帝,如果探听到些蛛丝马迹,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不一会,“得得“的马蹄声又再次响起,渐行渐远。
想是三人已纵马而去。
贾琅虽然一颗心终于落停,可也觉得屈辱,竟被三个北胡探马逼迫如此,不堪于外人道,实在憋屈。
长出了一口气,贾琅心里已经有到了小丕,见到领军将军韦全之后,一定想办法揪出这些北胡探马出来的想法。
到那时,必让他们授首。
大丈夫行事,多是积小胜为大胜,虽非常之下,可以便宜行事,吃些小亏,但万没有一直伏低做小的道理。
至少对贾琅来说,他胸中不畅。
“公子,已是卯时了!“
老焦大见到贾琅气色渐好,已没了昨日病恹恹垂死的景象,心头大喜,全在脸上,拿出一个琉璃做的精致沙漏来,报了时辰。
卯时,大概早晨五到点七点。
古代计时,倒也有几种法子。
除了水漏,灯烛计时,和观测太阳等等之外,沙漏最是普通平常,也用途最为广泛,重要的是,可以随身携带。
这倒不是重点,贾琅不以为意。
只是看到焦大拿出来的琉璃沙漏,又尤其的精致小巧,他倒是心中一凛,差不多可以判断,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
只是眼下并不是探讨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要先到达小丕城,点了卯,再揪出北胡的探马,最为紧要。
于是贾琅说道,“已是卯时,想来北胡的探马已经撤了,我们这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