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容城。
整军待发,一脸急切的王子腾正要走出大帐,忽听见斥候禀报,乞颜旻大军有了变动,不免停了一停。
那哨探斥候不是别人,正是镇国公牛清家嫡系玄孙,现世袭一等伯的,牛继宗。
一个伯爷,来做哨探,多少有些委屈了。
可牛继宗甘之如饴。
“牛伯爷,此话当真?“
虽然拗不过牛继宗,非要从小兵做起,当了哨探,可王子腾知道他是镇国公家刻意培养的嫡孙。
自然也不好怠慢。
他王家虽然也算煊赫,可和国公之家比起来,又差了不少。
“大将军!“
牛继宗当即说道,“确实如此,我等看到先是从乞颜旻大军中掠出数百骑,直奔小丕城而去。
后又分出数万大军随之而后,一路浩浩荡荡,似也朝向小丕。
以我之见,怕不是乞颜旻觉得一时半会的拿不下大容,这才要打小丕城的主意。
大将军,此事不可不察。“
在武勋之家,四王八公的后人中间,牛继宗牛伯爷,虽然年龄尚轻,可却素来尚武,颇有些威名。
即便是冯唐之子冯紫英,以及王孙公子卫若兰,在牛继宗面前,也不能说稳稳的压上一头。
王子腾对牛继宗向来看重,允他做哨探也不过是便宜之计。
听牛继宗这么讲,他心里再无疑惑。
可陡然间联想到小皇帝,又不禁心中惊诧,暗道,“不会是陛下到了边关的消息,泄露出去了吧?
不然,
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乞颜旻偏偏要去攻打小丕城?
他当真是要攻打小丕,还只是做做样子?“
一想到这个,王子腾瞬间心里就凉了半截,也颇感棘手。
可好在,
他到底也绝非浪得虚名,只知道纳妾享乐,而是一瞬间,心思百转,智计涌上心头,朝着牛继宗低低说道,
“牛伯爷,让你做哨探,实是屈才了,不过眼下正有一件事情,你或是最佳人选,只是不知你敢是不敢了?“
这般说话,王子腾的心里都在滴血啊。
他本想独揽救驾之功,奈何乞颜旻大军变动,他做为最高将领,不得不做出改变,倒是不能立刻亲自领兵前去小丕。
据贾元春所言的全部信息,王子腾知道,小皇帝和公主两人,只是暂时躲了起来,在山神庙附近,并没有前去小丕。
而他们的目标,也正是大容。
所以王子腾断定,虽然乞颜旻不知为何得到这个消息,但是小皇帝和公子,却不一定就在小丕城。
把救驾这个功劳,分润一些给牛继宗,王子腾纵然心有不甘,可到底是比给王总兵要好的多了。
至少能在牛国公这边,卖一个好。
王子腾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便把小皇帝到了边关,又遇袭之事简单的说了,又让牛继宗带领手下哨探,先去寻找。
“大将军,此话……当真?“
牛继宗听到王子腾的话,也惊讶的无可无不可。
一边是担忧,一边却是心头大喜。
那可是救驾啊?
但凡分得半点功劳,也可以光宗耀祖了。
他当即便道,“我这就前去,一定给大将军打好前站,不辱没大将军名节。“
“甚好!“
王子腾知道轻重,说了一声。
救驾虽然最重要,但是如果任性的小皇帝脑子抽筋,已经到了小丕城,乞颜旻又派大军前往,他这边若无动作,很可能会酿下恶果。
也只好分润了。
牛断宗也不啰嗦,领命后,立刻转身而去。
……
时间大概是牛继宗领着十几骑,飞一般出城之后。
小丕城前护城河。
贾琅才跳入河中,就发现自己选的这条河段,果然是最最正确的选择。
一般情况下,护城河的水深在四米左右。
他跳入的河段,水深不过只没入腰间而已,这就能让人极易,也极快的通过。
只是,
可以不管焦大爷,贾琅却不能不管晴雯,只好把她横抱在胸前,一边涉水一边喊道,“大家伙快些过河,以防生变。
不知北胡人,会不会袭来?“
刚才北胡人打马停驻在百米开外,并没袭杀边民,已教贾琅觉得奇怪。
觉得可能只要几轮箭雨的事情,这一千多边民,就会损失过半。
他现最担心的,倒也是北胡人放箭。
不过形势比人强,他自己以及边民们,除了在河岸边等死之外,似乎渡河是唯一的生路,也只好拼上一拼了。
怀里环着晴雯,体质又有提升,有拔石之力的贾琅,速度并不慢,十几米的护城河,也不过数息之间,他已经渡过了三分之一。
贾琅本以为,以他这个速度,应该无人追得上才对。
可打眼往周边一瞧,
那在官道上遇到的摆摊负剑男子,以及求药的壮汉,两人一左一右在自己两侧,也以极快的速度正在渡河。
两人似乎正在较劲,刚好把自己夹杂其间。
那摆摊负剑男子,在官道上的时候,有些不苟言笑,不近人情,这时却脸上含笑,一脸温润。
甚至在速度不减的情况之下,还朝着贾琅拱手说道,“我倒是谁,原来是贾府贾公子,也真是艳福不浅了。
居然逃命之时,还怜香惜玉,不舍自家婢子。
本人实在佩服!“
这嘲讽,一下子就拉满了。
贾琅对他观感不好,并不想答话。
可怀里的晴雯本就羞赧,一听摆摊负剑男子的话,不免更是羞怯,含糊说道,“公子,不如……不如你放婢子下来。”
她已羞得满面红润,把脸埋在贾琅腰间。
贾琅自不会放开了,反而又紧了紧。
正要答话,却听身左那壮汉这时却回了摆摊负剑男子的话,笑道,“你一介跑江湖的把式,也来冒充公子,若不是贾公子指了条路,你倒是不知是死是活呢?
竟敢胡言乱语,诋毁贾公子?
当真……无耻!“
这壮汉可能心中有气,对摆摊负剑男子,并没有半分好听的话。
只不过,
贾琅搭眼望去,却发现壮汉怀里抱着的孺子,已经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不禁心里纳罕。
这会子人人争渡,河段中,几乎全都是人。
一时间,贾琅并不好细问。
可也正在此时,还不待摆摊负剑男子怼回去,贾琅已听到护城河中,有边民嘶声大喊起来。
本是还算严整的渡河边民,顿时间又乱做一团。
贾琅不由回头看去,却见北胡人骑坐在马上,一个个都举起了弓,那如雨的箭矢,也毫不留情的朝护城河这边射来。
“我焯!”
他不由憋出一声国骂。
同时又抬头朝不远的城楼上看了看,高声喝道,“韦全,韦世叔,还不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