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之下,九边重镇都有北境的侵扰。
特别是北境中最强大的北胡。
今年尤其的过份。
边军们,早就有些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想要和北胡人一争高下,为边民雪恨,为大奉人雪耻。
只是王子腾未来之前,北胡人掳掠的地方,是其他两座边城,并且都破了城。
不止破城。
北胡人,几乎全是骑兵,极少有步卒。
他们骑兵所过之处,纵横几百里,凡是遇到的村庄,农田,边民,统统都要遭殃,如蝗虫过境。
小丕城中将士,早就憋着一口气。
如今瞧见贾琅神射之下,那城外骑兵主将或已授首,这正是全灭他们的最好时机,岂能放过?
将士升迁,皆靠军功。
这可是得军功的好时机。
几乎所有城头上的守军,以及城内枕戈待旦的骑兵,都眼望着城楼上的韦全,希望他一声令下,追击北胡骑兵。
“将军,还请成全!”
见到众将一心,兵不畏战,贾琅不由心里豪气更甚,立刻拱手躬身,再次向着韦全请战。
韦全看了看城外慌乱中的数百北胡骑兵,又看了看远处,并无北胡后军迹像,这才瞧向请战的将士们和贾琅。
他知道。
士气不可泄。
犹如三鼓而衰。
这时士气可用,就应该顺水推舟,方点头说道,“贾世侄,一千骑兵,一个时辰,时辰一到,我呜金收兵。
到那时,不拘如何,你都要退兵回城。“
他又如何不想战?
只是有些担忧罢了。
韦全虽然看重贾琅,可也觉得他不过是凭着一股子血勇,以及神射,以前并没经历过战阵。
陡然让他带领一千骑兵,又出城迎敌,这不仅不太合规制,更是太过冒险。
按理说,虽有陛下圣旨,让各大世家儿郎到边关来为国效力,可也要从小处做起,能当个什长,已经破例了。
让样琅领一千骑兵,这算得上是营中都尉,甚至将军。
若不是众将也同样请战,并愿追随贾琅,韦全绝不会同意。
但又不想失却让贾琅上位,露脸的时机,韦全又接着说道,“王副参将,由你协助贾公子,保他安全无虞,不知可否?”
大奉军制比较复杂。
中央军,地方军和边军,编制各不相同,都稍稍有些差别。
就以边军为例,九边重镇,每一镇各设一个总兵,为高军事统领。
重镇之下的辅城,副总兵为最高统领。
在总兵之下,则为参将,副参将。
再往下,则是守备,千总。
这些都可称为将军。
一将一营,每一营中,又设校尉,都尉,佰长,什长,伍长。
虽然贾琅现在并无品级,可他救边民,射落北胡骑兵主将,以及贾演之后的身份,就让王副参将不敢怠慢。
王副参将,名为王宁,欣然道,“定不教将军失望!”
他答了话,立刻转身走下城楼,前去整军。
那韦全本想再叮嘱贾琅几句,可见到他也已随着王宁而后,走下城楼。
那翩翩之姿,当真潇洒姿肆意。
让他陡生“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之感。
不由间,心底下的那点担忧,也稍稍去除。
见着贾琅和王副参将齐齐下了城楼,那本就站在一边,相看两厌的柳湘莲和旬壮两人,不由都有些蠢蠢欲动。
“柳公子,想你也是仕宦之后,这次到边关来,是不也要给自己挣些功名,不知敢不敢随着贾公子一起?”
旬壮轻蔑的怼了柳湘莲一句,当即朝韦全说道,“韦将军,龙禁卫旬壮,请求追随贾公子一战,不惜此命!”
龙禁卫?
韦全正有些踌躇满志,一听龙禁卫的名头,也不由惊觉。
龙禁卫又称龙禁尉,是神京皇城大内侍卫,卫中之人,皆由国中世家,或者武勋,权臣高位之人家中儿郎担任。
可以说,大部分都是虚衔。
是强权之家,为后人谋的一份荣誉而已。
既然是虚衔,自不用整日当班,又能来边关,也算是有心了。
“你可是颍川旬氏之后?”
韦全并没有多想,更没联想到,小皇帝竟来到边关,而是问道,“既有此心,我当然应允……”
他话还未落,旬壮就接话道,“谢韦将军!”
拱手转身,熟极而流,又朝着柳湘莲挑了挑眉头,旬壮也走下城楼。
柳湘莲挠了挠头,本不想和旬壮过多撕逼,可奈何被逼无耐,这时候又失了先手,也颇感无趣。
但是,总不至于让旬壮给比了下去,也说道,“韦将军,某柳湘莲,也不惜一战,这就不叨扰了。”
不待韦全说话,柳湘莲已转身下了城楼。
“柳湘莲,他又是谁?”
韦全已年愈五十,可以说是老将了。
带兵这么些年,也没见过今天这么多奇葩事情,只好失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只要敢上阵杀敌,又管你是什么人?”
他正暗自琢磨,也在观察着敌情。
虽然说给了贾琅一个时辰,但是只要有情报传来,北胡大军靠近小丕城,他可能会提前呜金。
他可不想自己老友的后人,陷在敌阵之中。
这可能没法和贾府交待。
正盘算时,韦已瞧见,小丕城的城门大开,一辆两匹马拉着的四轮战车之上,贾琅手执缰绳,背着长弓,一马当先而出。
不止如此,那叫做旬壮和柳湘莲的两个少年人,却分列马车两边。
三人不知何时都着了铠甲,看着威风凛凛。
战车速度极快,已到护城河边。
也已经有兵丁前往,把护城河上的吊桥放落。
随之而后的,才是王宁领着的一千骑兵。
“这不是胡闹吗?”
看着贾琅竟然没有骑马,而是驾车,并且是亲自驾车,韦全不自禁有些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看错了。
更是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的决断,是不是同样错了。
与他有机样怀疑的,还有晴雯和焦大两人。
不过两人和韦全不同,自然瞧着自家公子,那那都好。
老焦大本也蠢蠢欲动,可自知自己老迈,不可拖公子后腿,却瞧着正在驾车过河的贾琅赞道,
“前朝有人言,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我瞧咱家公子,应该不输前朝名将才对,不,不是不输。
是咱家公子,举世无双!“
瞧着战车上威风霸气,有凛凛之威的贾琅,晴雯自然有诸多担忧,可却只把这担忧藏在心底,不曾吐露。
故做轻松,反唇和焦大斗嘴说道,“我家公子自然盖世无双,只不知道,焦大爷你,倒还会些诗句?”
“呵呵!”
老焦大露出自傲之色,吹嘘道,“那是自然,想我年轻时,也独一无二,许多窈窕女子,自也青睐于我。
只这句诗么,却是听老太公讲的罢了。”
两人正说话时,贾琅驾驶的战车,以及王宁领着的一千骑兵,已如风般过了扩城河。
相距北胡骑兵,也不过百余米而已。
城墙上站着的人,都看到战车,骑兵如长龙,眨眼间便闯入北胡敌军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