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何参将!“
王宁这般介绍,贾琅便心领神会,知道他这是从中说和。
不想场面闹僵,甚至不可收拾。
昨天时候,王宁为不让自己涉嫌险,追出去几里之远,贾琅自然念着这个情分。
他虚虚一礼,倒不是为了何参将,算是给王宁一个台阶。
可是听那何参将说自己和晴雯当街调笑,又成何体统的话,贾琅心里自也不太爽快。
他自家的婢子,自己调笑可以,别人可说不得半分。
便又望向何参将,笑问道,
“不知何参将怒从何来,我家婢子,又如何无礼了?”
虽然是贾府庶子,但好歹出自国公之家,该有的牌面,自然还要有的,贾琅又岂能把一个参将放在眼里?
况且他自己也觉得,晴雯刚才的话,并没有错。
做为小丕城主,他手握诸多buff,如果只是守城的话,得了贾演传承的贾琅,还真的有诸多法子,让那北胡人吃瘪。
“呵!”
听到贾琅的话,何参将不由冷了一声。
他也没料想到,贾琅是这种脾性?
有些过于直接了。
倒把他问的有些愣怔,下不来台面,只好说道,“贾公子,别人敬你是国公之后,神勇无双,我何皖可不这么以为?
昨日一役,不过是侥幸罢了。
可别把侥幸,当做本事。“
何皖虽是参将,在小丕城中,只比韦全低一阶,可两人一直以来,并不对付,或者说,意见相左。
这却是与大奉从开国至今,军中的源流有关。
大奉武勋之中,素来有四王八公一说。
四王者:南安郡王、北静郡王、西宁郡王、东平郡王。
八公者:镇国公牛清、理国公柳彪、齐国公陈翼、治国公马魁、修国公侯晓明、缮国公石敬、宁国公贾演,荣国公贾源。
四王八公,虽不像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一般,根深缔结,相互联姻,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说。
但都是当年开国的功臣。
十二家,虽只有北静郡王仍保留王爵,其他家族,并没有世袭罔替,可也是一股极强的势力。
相互之间,也多有勾联,相互走动。
特别在军中。
四王八公之家,更是故旧满天下。
鉴于这种情况,大奉皇族自不愿看到军中一直被四王八公把持,所以便教历代皇子亦掌军事,逐渐侵染,稀释。
或也有眼线的作用。
这一代军中的“搅屎棍子”,便是忠顺亲王。
而何参将准确来说,是忠顺亲王的人。
更准确的来说,是忠顺亲王。安插在边关的眼线。
这等人,有皇权撑腰,又消息灵通,往往并不把别人看在眼里,向来都是眼高于顶,不肯吃亏的主。
况且,
何参将何皖,既然是忠顺亲王的人,当然对一门两国公的贾家,知之甚深,可从来没听说过贾赦贾恩侯家庶子,曾在京中扬名。
要说京中有些名望的四王八公之后,当数北静郡王水家的水溶,向来都是公子世无双,在权贵之中,颇有些威名。
除他之外,当数镇国公牛家的牛继宗,牛伯爷,以及荣国府里,衔玉而生,让人惊奇的贾宝玉。
贾琅与他们相比,不置一晒。
这样一个有些根脚,可向来默默无闻,犹如小透明一般的人,突然间大放光彩,让整小丕城中的军民都深感钦佩。
他自然看不过眼。
说是侥幸,倒还是客气了。
今天刚好撞见,又听贾琅和晴雯两人说着“只要有贾琅在,小丕城绝不可破”的大话,他当然要上来奚落两句。
“哦,何参将这话确有意思。”
贾琅已经听出来了,何参将就是羡慕,嫉妒,想要想个由头打压自己,所以才借题发挥。
这种人,他可不愿惯着。
当即笑道,“何参将说的对,昨天一役,不过是侥幸罢了,只是,不知何参将可曾听说过事不过三的道理?
如果说射落敌将是一,杀透敌阵是二。
不知道何参将可否给个机会,让我再三?“
贾琅通过定位权益,早就发现了暗藏在小丕城中的北胡探子,只觉得奇怪的是,探子并非聚在一处。
而是分了两拨。
转过街角的宅院里是一处,人数较多,总也有五六个人,另一处,则相距较远,比较偏僻,差不多两三个人。
既然在小丕城中,贾琅就有信心捉到他们。
刚好何参将又送来由头,贾琅岂有不利用之理?
跟他说话客气,不过是引他上钩。
“再三?”
何参将虽然有些鄙薄贾琅,但并不好当真拿他如何?
毕竟他知道,贾琅身后还有贾府,这是其一。
其二,
韦全作为贾家故旧,也容不得别人胡乱给贾琅使绊子。
这时候如果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难保韦全会不念袍泽之情,也要维护贾琅。
可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何皖正好找不到确切的由头,让贾琅吃瘪,却突然听他说什么再三,便觉得是个极好的时机,笑道,
“不知道贾公子的再三,是什么意思?“
他一身铠甲,手执长剑,虽有凛威,可也自信心爆棚。
就觉得贾琅自己给自己挖坑,绝讨不到好处去。
“何将军!“
刚好这时,那从百姓家里搜索北胡探子的兵丁,走了出来,禀道,“这一家商户,倒是囤积了许多药材,毛皮……并没发现探子。“
“是啊,军爷!“
兵丁才说完,众人就看到,从大门之中,随之而后跟出一个中年的汉子。
他大概四十许岁,穿了一身锦衣,看着倒不像是寻常的商人,而是中年文士,颇有些学问的样子。
中年文士才一走出大门,便也说道,“让军爷们受累了,这一些银子,还请笑纳,就当是小可给军爷们买茶喝。“
他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个布袋子,明眼人都知道,袋子里装着的,一定是银子了。
如果是往常时候,何参将拿些银子,倒也平常,不过是顺手为之。
可今天,
由于贾琅当面。
两人又有些龃龉,正在较力。
这时候中年文士样的汉子再拿银子出来,明显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放肆,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贿赂何将军?“
还不待何参将说话,眼明手疾的王宁,就立刻喝斥了一声,又低低说道,“还不退下,倒教我抓了你,送官吗?“
很明显,王宁倒像是认识这个中年汉子。
说的话,看似严厉,但多数都是提点。
汉子一瞧街上形势,发现行人都躲在远处,只有何参将这边十数人,和对面一男一女,两方成对峙形态。
立刻也就明白了。
商人最是灵活,只瞧了贾琅和睛雯一眼,有些惊讶,便笑着告退,说道,“是小可莽撞了,这就退下。“
“薛家二爷,慢着!“
看到中年汉子只瞧了贾琅一眼,并没相认,何参将不知是否计从中来,说道,“刚才兵丁讲起,你家藏了许多皮毛,不知从何处得来?”
原是这中年汉子并不是别人,而是薛宝钗的族伯。
也即是薛蝌,薛宝琴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