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涟漪,在月色之下一圈一圈。
而那涟漪的正中心处,却是两个正在渡河的男子。
昨天之后,并非没有边民想要在这危机的关头,也要到小丕城中来。
因他们知道,
即便小丕城里此刻也有危险,可总比在野外要来得好一些,时时都有可能被北胡骑兵袭扰。
只是韦全一直都没开城门,也没放人入城。
那些人见到这等光景,才自知不可能入城,也便一个个悄然离开。
于是想要进城的人,越发的少了许多。
“陛下如果在城里,如何便更安稳了?”
韦全在城中并无妻女,只想守城而已,便也觉得那两个正在渡河的人,和先前的边民并无不同。
自不去管他们,而朝着薛铖敬酒。
“韦将军!”
两人喝的只是普通的浊酒而已,酒色泛绿。
可不管是好酒还是浊酒,两人喝的也并非全是酒,而是某种难言的意趣,又有些对未来不可捉摸的怅惘。
薛铖虽是商人,倒有儒士之风,笑道,“如若陛下在小丕城里,又不肯现身,据那旬状所言,又是私自出京。
身边又跟了些龙禁卫和宫女,宦人。
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何不肯现身,可保不齐便有失散的宫女,宦人去了大容城。
到得那里,王子腾王将军若知晓,自会来援。
韦兄,
这反倒是一桩好消息了!“
薛铖并无守城的紧张,平生因四处行商,遇到的大事小情,也不知凡已,倒显得比韦全更要坦然许多。
反而能看清形势。
韦全听他这么一讲,也觉得是这么回事,想了想笑道,“倒真是我关心则乱了,没得让薛兄笑话。“
“将军!“
就在这时,城头上有守城的兵丁,也已经瞧见渡过河的两名男子,前来禀告说道,“有边民渡河,不知是驱逐,还是迎到城里来。
请将军示下!“
兵丁这么一讲,韦全和薛铖两人,也不由的又朝着那两人看了过去。
城头火把和月光映照之下,许是薛铖看得更真切了些,说道,
“韦将军,看这两人穿着,倒不像是边民,反而像是神京之中前来投军的武勋之家的公子。
只不知道,他们如何避开的北胡骑兵?“
按往常时计较,北胡骑兵虽驻在城外几里之远,摆开了攻城的架势,但寻常时候,也会有游骑兵四处巡狩。
更是有探马守在暗处。
为的就是不让小丕城和其他地方,有任何联系。
这都是常规操作了。
“你这么说,倒也不假,他们或是前来投军的武勋家公子,但更有可能是北胡人中的大奉人假扮。
这却不可不察!“
韦全做为守将,自然不想小丕城有任何的闪失,想的就更周到,也更完备一些,倒也不全是因为谨慎。
“你且去,不管他们是什么人,驱除便好,不可伤人!”
韦全下了令。
那兵丁应了一声,就要返身回去,或是喝止,或是用弓箭驱离。
可不巧,
也正是这时,那两个男子中的一人,却早一步举起弓箭来,朝着城头的方向,就直直的射来。
似没有丝毫的犹豫。
“大胆,竟敢放箭?”
兵丁们顾不得许多,立刻喝了一声,甚至已有人射出了箭,落在两名男子脚边,是为威慑。
“莫慌,莫慌,我瞧这两人,倒是有事前来!”
城下射箭那人,箭矢正好落在薛铖身边不远,他抬眼便瞧见箭头上缚着“信件”,也不疑冷箭,已起身去取箭头。
这时,
也同时听到城头前,那两个男子中的一个,喊道,“不知城楼之上,是否是韦全,韦将军,我等两人远来。
有要事,相商!“
“……”
夜依旧安谧。
小丕城里,零零落落的灯火之下,各家各户,都紧闭了房门,像是潮水之前,一个个都躲在沙滩里的海鲜。
又因城中的巡城兵丁,基本都已认识贾琅,倒让贾琅和晴雯两人走在大街上,更显得孤冷之外,又有些闲适。
“公子,可莫要再追了,那马车上,可不是焦大爷?”
从庙庵外,贾演石碑前离开,晴雯才小跑了一阵,已有些气喘吁吁,不由掐着腰,脸上有些嗔怪的朝着贾琅埋怨。
而是那街边,马车上挑着灯,映在脸上有些急色的,可不正是焦大?
“公子,让我一通好找!”
才瞧见贾琅和晴雯两人,焦大不由狠狠抽了劣马一鞭子,马儿才跑动起来,他又立刻拉紧缰绳。
“晴雯姑娘,倒是你,又在玩闹,拖着公子这个时辰,还不曾回府!”
焦大搬了小凳子放在马车车厢门边,又亲自挑了厢帘,朝着掐腰气喘的晴雯,就没多少好脸色。
就是埋怨。
也难怪了。
焦大今儿一直在府里,左等右等之下,也不见贾琅和晴雯两人回来,又听说城中走了水,又在闹北胡奸细。
心下里,自然担忧。
他已在城里寻了好些时候,这会子才瞧见两人,当然把好心之下的“没好气“,都撒在了晴雯身上。
“焦大爷,这倒不怪晴雯了。“
贾琅一边走上马车,一边笑道,“今儿晴雯陪我救火,不知道造福了多少城中百姓,你可不能乱说。“
“就是!“
晴雯也上了马车,睨了焦大一眼,说道,“焦大爷,你往往都说自己年轻时候,在战阵之上,是多么英勇。
可今儿城中粮仓走水,却不见你影子,又是何故?“
这话儿倒让焦大一时间不好回话,只气乎乎放落了厢帘,掏出酒壶喝了好大一口,这才嘟囔道,
“反正……反正拖着公子夜不归家,倒都是你的不是!“
他说着话时,已坐在马车前头,调转马头,朝着家的方而去。
马车里。
许是在街上撒欢儿,又奔行了一阵,晴雯脸上红扑扑的,霎是可人,坐在贾琅对面,不知道想起什么,倒也不说话。
贾琅瞧她那样子,故意逗趣儿,说道,“晴雯姑娘,你脸色这般红,可不是想起刚才本公子说的红盖头么?“
“公子,你还说?“
虽然心里认定,自己早晚也要做妾,可被贾琅这么一说,睛雯不知为何,又有诸多羞怯。
抬起手来,就想捂住小脸儿。
也正在她抬手之时,冷不丁却觉得手中一暖,却是贾琅已伸出手来,握住她一双葱白也似的小手。
那小手纤细,精巧,贾琅不由多看了几眼。
心里才感叹说:或也只有这般的小手,才能巧夺天工,去补那雀金裘。
可是已经发现,晴雯手心之中,已磨出两个豆大的水泡。
贾琅不自禁有些怜惜,握着睛雯双手说道,“晴雯姑娘,你这手,本该做其它事情才对,下次可不敢如此了。
不如,让本公子为你诊治?“
睛雯已羞的无可无不可,只声如蚊蚋,低低回道,“公子,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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