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么?“
韦全此时过来,不完全是为了恭贺贾琅被封为小丕伯,自还有其他目的。
是想和贾琅商量,让他以小丕伯的名义,和士绅,名流们交好,看看是否能够不动刀兵,为兵丁百姓筹集粮草。
虽然宁微已说了,皇帝和王子腾会引兵来援,可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并解决不了小丕城当下的状况。
以目前情况来看,小丕城的存粮,只不过够用不到一周。
若是援军不力,或有耽搁,多于这个时间,城内必有恐慌。
一听贾琅问起刚才那个师太,韦全似眉梢一喜,想起来什么,笑回道,“刚才那师太,我也不过见过几次,并没有深交。
可据我所知,她打从江南而来,在此挂单。
但不管她是什么目的,我还是希望伯爷得空时,去贝叶庵走上一遭。“
“哦!“
见韦全信誓旦旦样子,贾琅有了些兴致,问说,“韦世叔,倒还是喊世侄顺耳些,却又不知,为何非要走一遭了。“
韦全不语先笑,则是瞅了瞅薛铖。
薛铖一直没说话,但是得知贾琅被封为伯,也是犹为开心,这会子才笑说道,“既然韦将军不肯明说,那我只好献丑,说道说道了。”
“薛兄,且慢!”
薛铖才要说话,韦全抢先道,“伯爷府邸距我家宅院本就不远,不如咱们三人,边喝边谈,我倒是存了几坛好酒。”
城楼之上,有王宁王副参将把守,韦全并不急于一时。
而贾琅这边有宁微和贾元春几个女子,也确实不太合适饮酒,喧哗,说些隐秘之事,如此看来,去韦全那边,倒最是合适。
贾琅和薛铖两人,自无不肯。
三人前后脚,陆续走出贾琅宅院,并没乘坐马车,也不过略走几步路,已到了韦全府邸,厅堂。
许是因为边城,以及韦全并不喜奢靡的缘故,他家府邸只略比贾琅宅院大上一丝,内里景致倒还差些。
只不过中院里,围合而成演武场的样式。
排着些刀剑长槊等等兵器。
老奴端来吃食,三人分宾主落座,贾琅虽是小丕伯,可韦全和薛铖两人都是长辈,他自不肯主座。
只在末座相陪。
韦全和薛铖两人看了,心中更是欢喜。
待酒食摆上桌案,三人各自饮了一杯,薛铖先是赞了一声好酒,这才接续刚才话茬子,讲道,“要说起刚才那个老师太来,则要从贝叶庵说起。
在前朝汉时,小丕已然存在,只不过还不是城,是个极荒凉的小镇,是初开商道上的必经之处。
如此延续许多年。
直到前朝唐时,有个僧人自梵国西来,带回了许多贝叶经,又流落在小丕修整,在信徒的支持下,建了贝叶寺,贝叶庵。
只不过,贝叶寺早已不存,独留下这处贝叶庵。
所以讲起来,贝叶庵的历史,倒要长于小丕城。“
薛铖虽是商人,也可称为儒商,说起贝叶庵的过往来,如数家珍,听得贾琅和韦全两人不住点头。
贾琅问说,“薛世伯,想那僧人,应是玄奘法师吧?“
“正是!“
薛铖回了一声,又道,“据我说知,贝叶庵里因藏有贝叶经,是以天下间的女尼们,都慕名而来。
不过,这倒是其次了。“
看了一眼韦全,薛铖倒也没什么不可说,方讲道,“而贝叶庵经年之下,不仅供奉丰厚,更是占了城外许多田产。
想来此刻的小丕城中,也只有她家,存粮最多了。“
“原来如此……“
听薛铖这么一讲,贾琅顿时就明白了他们两人的意思,打趣道,“我倒是为什么,非要让我走上一遭了。
原是韦世叔,想差我去求粮?“
“然也!“
韦全老脸微红,这时接话,又补充道,“薛兄刚才说的对,可又忽略了极为重要的一条,却是那北境之中的几个国家。
其中也有许多信奉佛门之人。
都奉贝叶庵为祖庭。
虽然现在商路不通,往来不便,可每年也有许多北境之人星夜而来,到贝叶庵朝拜。
那北胡之中笃行佛门的人,更甚。
保不齐贝叶庵中,便有那北胡之人。“
“韦世叔是说,贝叶庵中藏有北胡探子?“
贾琅听出韦全话头里,对贝叶庵的忌惮,以及防备之意,立刻有此一问。
韦全则回道,
“这只是其一,其二,小丕城若能从这次浩劫之下得活,保不齐将来贝叶庵便是一处桥梁,也说不定。”
贾琅可没想到韦全想的这么深,又突然明悟,他这是在提点自己。
毕竟,
自己被封为小丕伯,当然要了解下小丕城情况,何处有隐患,何处有生机,何处又暗藏着危险。
“多谢韦世叔点醒!“
既已明白韦全意思,贾琅举杯敬了敬,想了想又道,“韦世叔,薛世伯,刚才时候,陛下诏书中曾言,许以养士,不知又是何意了?“
虽然心里有个大概轮廓,但贾琅仍是把这话儿说了出来,就当是以晚辈的姿态,听听两人的意见。
而且,
如果自己准备整顿小丕成,养私兵,也全要韦全和薛铖两人支撑,不然,可能会极难成事儿。
“伯爷!”
韦全和薛铖两人听到贾琅这般问,不由对望了一眼,齐齐说道,“虽说圣心难测,可咱们的陛下……
似乎圣心也易测。
……
……“
三人聊了多半个时辰,又都是自己人,可以说是知无不言了。
可不拘于“许以养士”,又聊了如何处置边民,如何加固城墙,对敌,甚至是陛下和王子腾引兵来援之后,小丕城又如何?
贾琅方有些通透之感,正要朝两人拱手而谢,却听到厅堂外传来声音,说道,“龙禁卫旬壮,拜见贾伯爷,韦将军……”
昨儿一晚到现在,旬壮都在领着人寻找小皇帝下落,可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忽然看到满城里都贴着陛下封贾琅为小丕伯的消息,心下里自然有所明悟,这便匆匆赶了过来。
和他一起的,还有薛蝌,柳湘莲。
“陛下无恙,并不在小丕城。”
韦全面对贾琅时,有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爱,提点之心,就显得很是儿女情长,性子温和。
可他到底是个雷厉风行之人。
已长身而起,话不并多说,问道,“想你三人,是从城门处而来,现在那里,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