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静静的见得面前的陆仁。
自从跟随陆仁一道,见识了秦末的一切之后。
嬴政对于陆仁,便没有任何的怀疑了。
陆仁口中的穿越者也好。
还是说。
甚至是传说中的仙人也好。
嬴政已没有丝毫疑虑。
此刻的他。
只是迫切的想知道,这一切的原委。
同样是想知道。
大秦为何,会走到那个地步。
于是乎。
在嬴政和扶苏几乎望眼欲穿的目光之下。
陆仁缓缓的抬起头来:“陛下,公子,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么?”
而后。
陆仁指了指宫外那澄澈蔚蓝的天空,便是一字一句道:“便从此时,开始说起吧。”
“王初定天下,去泰著皇,自称,始皇帝。”
“以水为德,尚黑。天下既定,故有臣言,立诸子而镇天下诸地。王弗许,纳廷尉之谏,分天下为三十六郡;收天下兵聚之咸阳,以为锺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置宫廷中。一法度、衡、石、丈尺。徙天下豪杰于咸阳十二万户。”
“及其后,始皇东行郡、县,上邹峄山,立石颂功业。于是召集鲁儒生七十人,上自太山阳至颠,立石颂德;从阴道下,禅于梁父……”
“……”
接下来的时间。
陆仁一字一句。
为嬴政和扶苏讲了一个故事。
十四年的时间。
从巡游天下。
到南征百越,北却匈奴。
再到移民庶边,大修驰道,筑建长城……
使黔首自实其田,修阿房宫,焚书坑儒。
及其后,沙丘之变,扶苏自绝,胡亥篡位。
到了最后。
大泽乡揭竿而起,群雄逐鹿,天下大乱。
秦国亡。
这故事很短。
短到陆仁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已经讲完。
然而却又似乎很长。
长到嬴政和扶苏都觉得。
他们要用一生的时间,去消化。
他们知道。
正如陆仁此前所说的那样。
秦终究是二世而亡了。
可是,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呢?
扶苏不明白。
便是雄才大略于嬴政,似乎还不明白。
看着两人疑惑的神色。
而这一次。
经过此番穿越之后。
已经彻底解锁了双穿门,得以随时穿越秦末的陆仁。
带着他们,去往了另一个地方。
始皇三十七年,沙丘。
时秋季七月,甲子日。
嬴政自年初巡游,及至平原津而病。
至于沙丘,已是到了弥留之际。
巡游群臣,没有人敢议论关于嬴政身体之事,甚至连任何和“死”字有关的是,都是不观提及。
因为始皇“恶”之。
然而。
却只有嬴政自己,才明白自己的身体,当真是到了如何的地步。
“或许……”
今日的嬴政,身体似乎是莫名的好了些。
掀开帘子,环顾着窗外的一切。
那眷恋的目光,仿佛要将这一切,都牢牢的记在心里。
而后。
“陛下有令,诏中车府令,赵高觐见!”
一声呼喊。
只是片刻之后。
赵高匆匆而至于撵驾之中。
见得神采奕奕,甚至坐起身来的嬴政。
先是一惊,神色微变。
而后,便是一喜。
忙是躬身:“陛下有得神佑,如今身体康健,必……”
然后。
赵高的话话还没说完。
嬴政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将一道早已准备好的密诏,置于面前的桌案之上:“此诏,传于扶苏。”
“送于扶苏之前,敢有观此诏书者,死。”
嬴政的声音,似乎是中气十足。
赵高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拒绝,忙是匍匐于地:“臣,谨遵陛下之令!”
而后。
当着嬴政的面,恭恭敬敬的将密诏贴身放好。
随着嬴政这样摆手,便下得撵驾。
然而便在下得撵驾的一瞬间,赵高神色,却是瞬间转冷。
嬴政的身体,早以是病入膏肓,不会如此无缘无故的好转。
所以。
他可以认为,这位大秦的始皇帝陛下,已经是病入膏肓。
那么,这封送于尚在河套的长公子扶苏的密诏,到底写了些什么呢?
赵高不必看,其实就已经猜到了一切。
而撵驾中的嬴政呢?
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
原本看着神色自若的嬴政。
待得赵高下车,仅仅是瞬间,脸色便是肉眼可见的苍白了下去。
那是一种病态的苍白,没有丝毫的生机。
仿佛一棵行将枯死的老树。
而后。
守在撵驾旁的甲士们,忽是听见一声微弱的惊呼。
“陛下!?”
几乎是瞬间,他们按剑提戈。
“无事。”
“而等传朕令,自此刻起,撵驾三十步内,皆是戒严。”
而后。
再一声呼喊。
对于始皇帝之令,这些甲士们,自然是不敢有任何异议。
只不过,让他们疑惑的是。
这一次,陛下的声音却是中气十足,而且仿佛是年轻了许多。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此刻的撵驾中。
“你……你们是何人?”
躺在床榻上的暮年嬴政,惊疑不定的望着面前的一切。
便在赵高刚刚离开撵驾的瞬间。
面前这群人。
便是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其中有两个人,他很熟悉。
一个,便是自己远在河套的长子扶苏。
而另一个,却是他自己。
只不过。
他们两个人,都是那么的年轻。
自己和自己相见,是种什么感觉?
来自十一年前的嬴政,只觉得有些奇妙,还有些伤感。
这便是十一年后的自己么?
看着那躺在床榻之上,气若游丝的样子。
就是一头即将老死的老虎。
哪里还有半点的雄姿?
嬴政只知道,是人都会老的,是人都会死的。
自己也不例外。
然而此刻自觉身处壮年的他,还不料,仅仅是区区十一年后,自己便成了面前这副模样。
“陆仁,见过陛下。”
陆仁微微躬身,朝着这十一年后的嬴政,行了一礼。
“扶苏,参见父皇。”
到了扶苏这里,就显得有些为难了。
明明自己的父皇,就在自己面前。
那么,面前躺在床榻之上的这位,又算是怎么回事?
所以,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犹豫了半晌。
却还是如同此前一直所做的那般,向着床榻上的那位恭敬行礼。
至于到了嬴政这边,见得行将病死的自己。
默然无语。
直到片刻:“朕这是将死之际,竟出现了幻觉?”
沙丘版嬴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到了这一刻,竟然真的坐了起来。
“朕便是汝,来自十一年前。”
“此番前来,需问得你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