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言。
赵高一声冷笑:“何人敢出得此等狂言!?”
然后,赵高转头。
就没有然后了……
“陛……陛下……!?”
下意识的,赵高腿一软,便是径直瘫软在了地上。
因为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人——嬴政。
“怎么会如此,怎会如此!?”
此刻的赵高,可谓是心乱如麻。
他不明白。
他明明亲眼见得嬴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后者的尸体,现在都还被他藏匿在宫中,不为外人所知。
甚至,因为天气炎热,后者的尸体,都已经慢慢的开始腐烂发臭。
让赵高不得不以为陛下消署之名,弄来的大批的冰鉴,用来延缓尸体的腐烂程度。
再运来了许多鲍鱼,用来掩盖尸体的臭味。
他可以确信,嬴政的确是已经死了。
否则,给他和胡亥一百个胆子,也不可能发动叛乱之事。
看着面色苍白,身体都已经抖成了筛子的赵高。
嬴政只是瞥了一眼,而后便是收回了目光。
仿佛他面前的赵高,已经是一个死人一般。
嬴政当然是死了。
但死的,只是沙丘的嬴政。
很明显。
陆仁带着嬴政,又一次通过两界门,穿越了时间线。
当然了。
这一次带来的,还有不知情的李斯。
或者说。
这一次的穿越,原本就是嬴政和陆仁,为李斯设下的一个考验。
一个真正决定李斯生死的考验。
至于赵高和胡亥所谓的叛乱。
在真正的嬴政出面后。
自然便是迎刃而解了。
陆仁抬头,见得此刻遍体鳞伤的李斯。
和嬴政一样,脸上同样都是带上了一丝笑意。
很明显,这一次的李斯,似乎是通过了考验。
身后还跟着诸如蒙毅等大批的不知所以的秦臣。
陆仁和嬴政一道,缓缓的来到了李斯的身边。
恍惚间,李斯抬头。
见得面前那熟悉的样貌,一时之间是悲从中来,泣声不止:“陛下……陛下!”
“当真是你么!?陛下!?”
那一声声的悲泣,可谓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李斯连滚带爬的的抱住了嬴政的大腿。
家人们谁懂啊?
自从就请了陆仁入府一叙。
负荆请罪到了咸阳宫,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被自己的陛下下狱。
心惊胆战的看着胡亥和赵高被赐死。
然后又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个貌似是十一年前的大秦。
什么都还不知道,便是被赵高这厮再下狱中,严刑拷打,饱受折磨。
李斯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何。
但是在看到嬴政和陆仁出现的一刹那,李斯其实便已经是明白了许多。
一颗心落地了。
这一次,嬴政望着高声痛哭的李斯,微微咪着眼睛。
沉默片刻,再次沉声道:“李斯,你可知罪?”
李斯抬头。
而后朝着嬴政一拜:“罪臣李斯,知罪!”
嬴政笑了笑,一挥手。
同样出现在李斯面前的,却是一个熟悉的人,熟悉到已经不能再熟悉了。
因为这正是他自己——一个十一年前的李斯。
只不过,这个十一年前的李斯,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十八公子胡亥、中车府令赵高、丞相李斯,图谋篡位,大逆不道,证据确凿,具五刑,赐死!”
……
一月余。
以嬴政之令,结束此次巡游。
巡游车队,以最快的速度,从驰道返回咸阳。
撵驾中。
嬴政、陆仁、伤势勉强痊愈的李斯,皆是在撵驾之中。
陆仁的两界门,可以让他们轻松的返回原来世界的时间点。
所以,他们并未急着返回。
在这一路上。
赵高、胡亥,还有这个世界的李斯。
皆以篡逆之罪,被处以极刑。
嬴政皱着眉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咸阳城。
这座人口百万之巨的天下第一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般的巍峨壮丽。
他已经看了无数次。
但是这一次,却有着不同的感受。
“先生……”
一声呼喊。
陆仁抬头,见得欲言又止的嬴政:“陛下欲救此世?”
嬴政缓缓抬头。
而陆仁却是叹息一声:“陛下可知,这并未是陛下的世界。”
“与这个世界而言,陛下不过是一个外来者,此世……”
接下来。
陆仁用尽量简短的语言,向着嬴政描述着平行世界的概念。
两界门所打通的,其实并不是时间线。
而是一个又一个的平行世界。
说白了。
眼下他们所处的世界,只不过是平行世界的其中一个罢了。
像着现在这个世界一样,各个时间线上的世界,还有无数个。
现在连拯救本世界的大秦,都还是刚刚起步。
就更别说,拯救这个世界了。
他们不可能拯救所有世界的大秦。
这一点,陆仁从一开始便是知道的:“陛下亦为凡人,陆仁亦为凡人,非仙人也。”
嬴政低下头颅。
这位始皇帝又一次的陷入了沉默。
在横扫六国,一统天下之后的嬴政,自以为他能做到这世上所有的事情。
但是现在,面对血淋淋的现实。
他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朕知,朕无法拯救所有……但至少,朕所至之世,大秦……”
嬴政缓缓的抬起头来,目光通红:“大秦,不能亡!”
车队进入咸阳。
很快。
便是来到了咸阳宫。
嬴政和陆仁入得章台宫中。
那里,有两个人正在等着他们。
一个为扶苏,大秦之长公子。
一个为蒙恬,大秦上将军。
此刻的扶苏,神色忐忑间带着惶恐。
他和蒙恬一道,驻扎在河套。
可是,却接到了他父皇之令,以他屯兵河套多年,士卒多好啊,未立寸功,不忠不孝之名,而令他自裁。
就在蒙恬百般阻止之时,悲痛绝望的扶苏,依旧选择要自杀。
然而,还没扶苏动手。
第二道诏书又来了。
而诏书上的内容不多,只是让扶苏和蒙恬,一道返回咸阳。
两道自相矛盾的诏书,却同出始皇之手。
一时之间,扶苏和蒙恬在犹豫不断之下,还是选择从河套返回了咸阳。
“父皇!”
嬴政抬头见得这十余年后的扶苏。
饱经风霜之下,所见却依旧是如同十余年前那般模样。
仁义中带着软弱,饱学中带着迂腐陈旧。
“啪!”
嬴政没有犹豫,直接一巴掌径直的扇在了扶苏的脸上。
毫无保留的力道,径直将扶苏扇在了地上。
“逆子,你可知,我大秦几亡于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