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铃兰有些恍惚了。

林远似乎自从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后，整个人就好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虽然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希望，这样的林远可以一直存在下去，不要改变。

“秋冬天气比较冷，穿长袖长裤的西装，也没什么问题。”林远继续道：“可是，春夏怎么办呢？而且西装死气沉沉的，怎么符合新时代的机场员工外形呢？”

新时代？

这个词好新鲜。

卢恬几乎已经想到了机场的宣传怎么做了，她的谈话节奏虽然被林远掌握，但是她并不想夺回来，哪怕这是谈判大忌，因为她对林远所说的东西，真的开始感兴趣了。

“介绍一下。”林远轻轻牵着穆铃兰的手，让她站起来：“这是我爱人，穆铃兰，她身上这套衣服，卢经理觉得如何？”

卢恬有一种终于说到戏肉的感觉，她假装刚看到穆铃兰的衣服一般，惊讶地睁大眼睛：“这是制服吗？”

“如果卢经理需要，它当然可以变成制服。”林远捏了捏穆铃兰的手，安抚她的紧张。

这种谈生意的场面，开始的太突然，穆铃兰有点难以适应，所以紧张。

穆铃兰仍旧一言不发，但是她的目光已经开始黏在林远的脸上了，从前总是骂出污言秽语的嘴唇，如今上下开合，却是妙语连珠，句句相扣……

林远，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人吗？

此时此刻，穆铃兰终于认识到，林远的确是一个优秀的大学生。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卢恬也站了起来，上前盯着穆铃兰的衣服看：“可是我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林远淡淡道：“可以印上机场的标志，或者制成胸牌，挂在胸口。”

这都是后世常用的方法，但在这个年代却很少见。

卢恬眼中露出赞赏，本来以为只是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班门弄斧，却没想到居然真的给他带来了解决办法。

她忍不住重新打量林远。

和她见过的很多家境窘迫的男人不同，生活的困苦似乎并没有压弯这个男人的脊梁，哪怕穿着最基础款式的衣服，也能看到其下的铮铮傲骨。

肚子里有货的人，自然不会慌。

卢恬对林远的印象不由自主越来越好。

“你的说法我很认同，机场确实是一个城市的脸面，不仅要具有应该有的基础设施的质量，同时还应该照顾表面呈现出来的效果问题，不瞒你说，我的确在寻找合适的制服设计，但是手下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说到这儿，林远挑了挑眉，知道卢恬还有后续。

“不知道林先生想怎么合作？”卢恬由原本有些戏谑的语气，变得尊敬了许多，她诚挚地盯着林远：“这样一套制服林先生打算怎么报价？”

林远摩挲着穆铃兰的手指，嘴一张，吐出一个价格：“一百六十八元一套。”

穆铃兰猛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就去看林远，他是不是疯了？一百六十八？都快顶上她一年的工资了！

这不是狮子大张口吗？

对方不可能答应的，现在寻常人家买衣服，也不过十几块一身，自己拿布料找裁缝铺的人做，还能再省点钱。

更何况，现在经济不景气，一般人一年到头都不一定会买一套衣服。

现在林远开口就要一百六十八？

而她也知道这身衣服的成本，也就三十块，这还是制作一套的价格，如果做得多，成本估计还会更低一些。

但是区别于穆铃兰的震惊，卢恬反而比较淡定，因为她知道这绝对不是最终的价格，不然，林远也不会千里迢迢来找她谈这个生意。

林远也不过是虚报一个价格罢了，他盯着卢恬的眼睛，一言不发。

果然，对方面露难色：“一百六十八，价格还是太高了，你也知道，现在的行情不怎么样。”

林远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卢恬还有后续。

“而且林先生来找我合作，肯定不是想只卖我一套衣服对吧？”卢恬笑了起来：“我们目前至少要订两百套，而且这还只是初期的订制，如果后续的效果足够好，我们还会续订，林先生，这是长久的买卖。”

卢恬说完后，观察林远的表情，可惜林远在谈判这方面是祖师爷级别的，前世在桌子上谈下来的生意可都是上亿级别的。

他没有给出明确答案，只是把问题抛了回去：“那卢经理想要什么价格？”

“一套六十八怎么样？”卢恬道。

六十八？林远心里冷哼了一声，还真会想。

旁边的穆铃兰已经迷糊了，要她说，六十八也很好啊，卖出一套衣服就能赚三十八，两百套可就是整整六千块啊！

她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卢经理不厚道了。”林远也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怎么砍价这么狠？直接对半砍？是不是太过分了？”

卢恬舔了舔下唇，她也知道这么砍有些夸张，但是别以为她是外行的就看不清这身衣服，衣服本身是很好看，但是成本绝对没有那么高……一百六十八是绝对不可能的。

“林先生别急，我们坐下说，喝点茶。”卢恬坐下，给两人倒了茶水。

林远接过，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壁：“卢经理，你也别为难我，六十八是真不可能，咱们这个衣服也不是非得找机场，那么多企业公司都有制服要求，机场只不过是其中一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是我求你，是你要求我。

卢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攥紧了水杯，林远说的没错，不能不让林远赚钱，但是一百六十八实在太贵……

林远看出了卢恬的动摇，将水杯放在桌上，向后靠在靠背上：“不如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我也不用再费心思去找新的合作方，你也给我让点利，行吗？”

“你想我让多少？”卢恬道。

“九十八怎么样？我们各退一步，是因为卢经理大批量要，才有这个好价的。”林远直接道。

卢恬诧异抬头，这是她的最终心里价位……林远是怎么猜到的？

看到卢恬的微表情，林远心里一定，看来，价格定在九十八是没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