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两日,百官接连上《劝进表》,劝朱由校登基为帝。
三请三拒的规则已经走完,朱由校他只能勉为其难,下诏回应:“皇考大行皇帝上宾,予哀痛悲号王内摧裂。”
“而文武群臣军民人等以祖宗基业之重皇考遗命之严,三上笺劝进,义正词恳,不得已勉从所请。”
这虚假的劝进仪式,算是彻底结束。
朱由校还是照常过日子,处理朝政,为大行皇帝守灵,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九月初六,辰时,在京勋贵外戚,文武百官,都齐聚午门之外,身穿朝服,头戴冠冕,手持笏板,御史正在巡查,看是否有人不合乎礼仪。
午门前百官齐聚,但登基之时却在正午,朱由校正被尚仪局的女官们,装扮衣冠。
一番装扮好之后,再身披孝衣,而后就被御撵抬到了奉先殿。
事死如事生,朕养已不逮,宜尽追远之道。
这是太祖建奉先殿的原因,因为南京距离凤阳路途遥远,不能时刻祭祀父母。
加上太庙祭奠,必须合乎礼制,所以为了时刻祭奠父母双亲,便设立奉先殿。
奉先殿建成之后,凡是遇到节候、农历初一日、十五日、被奉祀者的忌日、或需要进行时鲜食品的献祭等,皇帝一般都会在殿内进行参拜祭告。
这种参拜祭告,百官是不得参与的。
朱由校来此,就是敬告祖宗,自己登基为帝,等改元之后,才会去太庙主持大祭典,禀报天地。
跪在满屋子画像的奉先殿中,朱由校仰头看着满屋子的历代大明天子,同样的,画像中的大明历代天子,也在注视着朱由校。
“历代祖先放心,不孝儿孙,必定让大明的江山社稷,旧貌换新颜,传承百代。”
朱由校说完,就一个头磕在地上。
一阵微风吹过,奉先殿内的历代天子画像,开始随风摆动。
祭祀完列祖列宗之后,朱由校又一次返回乾清宫,因为孝期未满,香火未断,但被宫人们重新收拾了一番。
礼部尚书孙慎行早就等候多时,将礼部撰写的祭文,高声念出,同魂归九天的大行皇帝汇报,说今日是新君登基之日,并且把新君的哀恸,思念,述说出来。
阴阳顿挫,真情实感。
朱由校在心里不停的点头,算是肯定了孙慎行的业务能力。
为了不出差错,也顺便在圣上挽回上次谥号事件中丢失的印象分,孙尚书早已经将祭文背下来,就是为了好好表现。
敬告完父祖之后,孙慎行带路,朱由校上御撵,一行两百多人,鼓乐齐鸣,一同前往谨身殿。
秋日的阳光,照射在这队人上,沿途都是跪倒高呼万岁的宫人。
这座紫禁城,又一次迎来了它的新主人。
在谨身殿中,朱由校褪去了校服、和太子冠冕,而是穿上了象征身份的兖冕服。
兖冕服是最为繁杂的帝服,王之吉服,享先王则衮冕。
衮冕上绣有十二章,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于裳。
魏朝站在一旁,看着不远处日冕,见时间差不多了,便上前提醒。
朱由校身穿兖冕服,再一次上了御撵,前往奉天殿。
就在天子前往奉天殿之时,午门也开启正门,已经变成扬威军的原御林军,手持大戟、金瓜锤,齐整而出,分列在宫道两旁。
“百官进!”
皇门内官黄甲五,先是看了一眼午门上,让他们擂鼓,在九声之后,高声喊道。
文官之首是方从哲,武官、勋贵之首是英国公张惟贤,他两人带着文武百官进午门。
因为文武有别,文官从左掖门入,勋贵、武官从右掖门进,锦衣卫则设卤簿大驾。
在各自首官带领下,文武分为两队,来到金水桥前,御史会再次检查,看礼仪是否合规。
鸿胪寺执事官见到奉天殿大门已开,便赶紧大声喊道:“百官跪。”
“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给老天爷上完香火,没有管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而是坐上御撵,再次回到奉先殿,敬告祖宗。
折腾了一圈之后,没有按照规矩去见太后,太妃,毕竟大行皇帝已经把自己的后宫一网打尽,全都去九幽之下去陪伴他老人家了。
而先帝也拉走一批妃嫔陪葬,也只剩下夏太妃,则是个边缘人物,只想安安心心养老。
最有资格的是郑太贵妃,但她老人家也已经被大行皇帝送到福王处,所以这一步,礼部就给免了。
此时已经快到正午,御撵直接来到了华盖殿,完成接下来的仪式。
华盖殿内鼓乐齐奏,朱由校高坐在御座上,魏朝手持浮尘,站在身旁。
现在华盖殿内,只有鼓乐手,扬威军将官,还有内侍,百官还没有进殿。
“魏伴,准备好了嘛?”
朱由校看了一圈,突然露出个令人玩味的笑容,而后问起身边的魏朝。
“爷,都准备好了,春城园内也开始收拾了。”
主仆联心,魏朝自然知道皇爷问的是什么,于是回答道。
王安此时身穿大铛之华服,走到御台前下跪。
朱由校只看了一眼王安,点点头,表示可以开始了。
得到旨意的王安,立刻起身,快步走到华盖殿大门口,高声喊道:“百官起。”
鸿胪寺官员听到殿内旨意,便开始击鼓传花,对着金水桥前跪着的百官高喊:“起。”
方从哲年纪大了,腿脚不太灵敏,还是张惟贤扶了他一把。
而后两人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次跪下,齐声高喊:“臣等奏请觐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分钟后,华盖殿传出旨意:“准!”。
群臣在方从哲、张惟贤的带领下,进入了华盖殿。
太祖登基之时,就是在华盖殿,所以大明历代天子登基,都是遵循祖制,到华盖殿进行登基。
门口的锦衣卫,见到百官到来,立刻挥动手上长鞭,抽了三下。
群臣方才入内,分文武两班,扣头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