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魏忠贤第一次来武昌,沿途属于南方的春色,让他这个直隶人感到新奇。
但圣命在身,容不得他去欣赏风景,快马加鞭地赶往楚王府。
楚王府在武昌城的南边,燕蓁用有圣旨到的缘由,将楚王一系的十国郡王,上千位宗室都齐聚在武昌城内的楚王府。
等到他们到了武昌府之后,就切断了他们跟属国的联系,派兵将他们的府邸团团围住。
而武昌城内的楚王府,也是外松内紧,暂时没让楚王府看出端倪来。
要知道,楚王一系多疯子,为了尽快继承王位,世子谋杀父王的忤逆之事都发生过。
当代楚王朱华奎更是打死过上一任湖广巡抚,因为有内阁包庇,竟然不了了之。
甚至朱华奎的身世也十分可疑,可能是抱来的野种,充当楚王嫡支。
要是搁在历朝历代,楚王一系,早就被斩尽杀绝了。
可嘉靖爷是旁系入主大宗,对于宗室,多是安抚为主。
万历爷多年不理朝政,内阁首辅大学士沈一贯,收了楚王府十几车金银珠宝,就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朝中有人撑腰,朱华奎更加的胡作非为,巧取豪夺,占田收奴,给他楚王府种地的佃户,都让他变成了奴隶。
燕蓁上了几道折子,都如石沉大海,一点回应都没有,他也只能忍气吞声,用官田授与无地之民,减少民怨。
没想到圣上刚刚继位,就以雷霆之势,厘清宗室之乱。
真乃圣天子矣!
百英打着哈气,统领着锦衣卫的兵马,悠闲地看着街景,他是地方卫所,还是锦衣卫,楚王从来不敢招惹他们,甚至三节一寿,还能收到楚王府的小礼物。
楚王一系犯的罪,他也一点没漏的往指挥使报了,至于说法不法办,那就是上头的事了,他只管调查。
所以楚王一系死不死,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顶多以后收不到小礼物了。
武昌城很大,他们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楚王府。
魏忠贤从马上下来,看向后面的马车,黄彦士也准备好了,身穿崭新的官袍,手端着圣旨,从马车上下来。
宗正府也派了人来,准备了四十条白绫,准备帮助楚王一系诸王,诸王妃,诸王太妃,痛快上天。
楚王府门口的卫兵们,最先感觉到不对,圣旨每年都会接到,但上千人送圣旨的场面,还是第一次。
楚王府的卫兵们,都是世袭,一代传一代,共计六千人,可历代天子削藩到今日,楚王只剩下六百兵,二十校尉。
有机灵的卫兵,赶紧溜进府中,去通知王府长史,请他出来看看,主持大局。
见一切准备好了,魏忠贤对着刚收的义子李昊然轻声吩咐了几句,让他带人好好护他们安全,提防楚王府狗急跳墙。
燕蓁也指挥都指挥使衙门的兵丁,把整个楚王府团团包围,给天使钦差更大的发挥舞台。
楚王府的中门大开,王府长史刘振午赶紧走到这群朝廷大员面前行礼。
“各位大人,车马劳顿,王府内香案已经准备完毕,王爷们正在换官服,还请各位大人们进府休息。”
“府内已经准备好静室,香茶,请各位进府稍等片刻。”
魏忠贤跟黄彦士相视一笑,对刘振午说了一句不必麻烦,就对着百英挥手,示意他可以干活了。
“下刀,进府,不要惊扰王府家眷。”
“按照玉碟抓人。”
百英一声令下,锦衣卫武昌千户所的兵丁们,快速将王府门口卫兵的刀刃收缴,进入王府控制局面。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燕巡抚,这里可是楚王府,是太祖子孙,你们居然敢冒犯!”
“不怕楚王上书,要了尔等的脑袋嘛?”
燕蓁冷笑一声,没有搭腔,百英也懒得说话,直接让人把刘振午关押起来。
他们四人在李昊然同扬威军的保护下,进了楚王府。
楚王府建府已经快两百年了,雕梁画栋,非常华丽。
黄彦士和魏忠贤是第一次进楚王府,打眼看去,眉头就紧皱,他俩发现了多处违礼装饰,真是天高皇帝远,胆大妄为啊!
“你们是何人,竟然敢擅闯王府,来人啊!把他们这帮乱臣贼子,全都拿下,给孤处死!”
“来人!快来人!”
“有王八羔子要造反了!”
“....”
一个年轻男人身穿亲王袍跑到院子中,对着闯进来的锦衣卫兵丁大声喝骂。
此人就是楚王朱华奎,他身后跟着十个身穿郡王服的楚国一系郡王,他们面露惊恐之色,也是大声喝骂。
面对已经癫狂的楚王,黄彦士心中摇摇头,拿出圣旨,大喊了一声:“圣旨到。”
楚王朱华奎一愣,把嘴里骂娘的脏话憋了回去,不情不愿地跪下听旨。
其他楚国一系诸王,也赶紧跪在朱华奎的身后,一起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元气肇辟,树之以君,有命不恒,所辅惟德。”
“天心人事,选贤与能,尽四海而乐推,非一人而独有。”
“...”
“楚王华奎,不思孝道,不思忠君,残害社稷大臣,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毒难尽,除国。”
“其子孙,中都面壁悔过。”
“楚之宗臣,不上劝谏,不上书天子述说其恶行,乃是乱臣贼子,除国。”
“其子孙,中都面壁悔过。”
“楚国属官,难逃其罪,全部削世职,官籍,入民册,钦此。”
“楚王接旨。”
黄彦士一口气把圣旨念完,走到已经瘫软的楚王面前,要其接旨。
“冤枉啊!”
“冤枉啊!”
“我们要上京面见陛下,要见陛下。”
楚系诸王,全都磕头鸣冤,要求进京面见圣上。
黄彦士见楚王朱华奎不肯接旨,就躬身将圣旨送到香案上的架子上而后退回到魏忠贤的身边,轻声叫了一句魏公公。
魏忠贤心领神会,让身边的宗正府官员,带着楚王一系的诸王,找个房间,自我了断。
宗正府来的三名官员,指挥着锦衣卫的兵丁,腾出一间厢房,开始往房梁上挂白绫。